他一直以为孟挽只是深闺中待久了的无知女子,粗野市侩不识大体,唯一的优点便是能经商持家,将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对孟挽心存懊悔,并不是他对孟挽存留了情感,而是经过了事情之后权衡利弊才明白:他需得指望孟挽操持家中大小事务,才能继续富贵荣华,不至于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其实孟挽也不是瞧不见楚懿如今的处境,其实她在岸上就瞧见了,只是装作瞧不见而已。即便楚懿被这河水冲走那又与她何干。
楚懿是死是活与她无关,她并不准备亦不愿意对楚懿施以援手,于她而言,大抵对楚懿有哪怕一刻钟的心软,都是因为上一世得到的教训不够惨烈深刻。
是以孟挽拉着楚渊回到对岸之后便不再往河道里看,见楚渊面色苍白已经昏了过去,又搀着楚渊到河边的树林暂时歇息。
彼时孟挽心中只有满满的心疼,大抵楚渊强忍了不适撑着瞧见她安然无恙上了岸,才敢合上眼。
楚懿便眼睁睁瞧着孟挽与楚渊的背影渐行渐远。
而孟挽一路上若是根本不曾回头,更不曾往他的方向瞧上哪怕一眼,楚懿大抵还会觉得孟挽只是根本不记得有他那么一个人存在,可偏偏孟挽在行至半道时,回头淡淡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眼神无波无澜,带着七分凉薄,三分淡漠,若是有旁的情绪,那便是幸灾乐祸。
望了一眼之后,孟挽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影没入雨帘再也瞧不见。
楚懿此刻才后知后觉,孟挽也并不是不知晓他如今身处险境,只是她对他的死活漠不关心而已。他从来不曾想过孟挽竟会如此憎恨他。
他原以为只要他回头,给上孟挽些许希望,孟挽便会如同上一世一般对他死心塌地。
可他不曾想过,无论他如何,孟挽都不在乎。
孟挽确实是不在乎楚懿是死是活,她如今在乎的是,将楚渊带到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去,在乎的是,如何能将楚渊身上湿透的衣裳给弄干。这天气寒凉,若是一身湿漉漉地昏睡过去,定然是要染上风寒的。
只是楚渊昏睡过去,身体沉得厉害,孟挽只能半搀着他到了河道边上的树林。
这边才将楚渊放下,那边楚王爷便急急赶到跟前,也顾不上瞧楚渊一眼,只对孟挽道:“你水性极好,能否帮本王将懿儿也救过来?”
毕竟楚渊再怎么亲,也并非亲生,楚懿才是他的骨肉。
楚王爷也能瞧见楚懿死死抓住石头,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河水湍急,楚懿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被河水冲去,那便真的丧命于此了,兴许连尸体都遍寻不着。
所以如今楚王也顾不上身段,姿态极低地向孟挽求助。
孟挽头也不抬,眼帘半遮淡道:“赶了如此远的路,又救下楚渊,如今我已体力不支。怕是再下水,亦是与楚二少爷一同丧命河中。”
“王爷还是另寻他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