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还须保重身体才是。”
周同长叹一声:“孤自起兵以来,北据陈氏,南伏湘水,西平张夏,连克州郡无数,收复大胥故土,实乃祖宗保佑,如今眼见朝廷光复在即,却受困于此,进退失度,齐州危在旦夕,若非先皇不佑,上苍何故弃孤在此。”
张通海安静的听完了周同的牢骚,同时也敏锐的嗅出一丝机遇,齐王周同,未来的皇帝,掌控整个天下的人,此时他的心里虽然不能出现第二个拓跋那热,但是未必不能多出来一个张通海。
张通海缓缓俯下身子,抬起那张黝黑的脸,凝重的对周同说道:“主公既信天命,又何故因一时失利如此踌躇,更何况我军只是受困,却并不曾败,臣下当年居海为渔,既知获时当以揽其首而宽其尾,以使尾松得以角力,初宽及紧,复宽又紧,再宽再紧,使其往复,耗其神而竭其力,渔人尚知天意有其常而人力有其为,更何况引一军乎?今数十万将士及天下苍生全赖主公一人,臣下何敢不效死力?”
张通海说的情真意切,周同也大为感动。
齐王周同赶忙离坐将其扶起来,道:“是孤之过也。”
帐内君臣畅谈,此时帐外已然零零散散落下雪来。
今年冷得似乎格外的快,才进寅月,已然飘雪。
不知是否在预示,早早裹了雪被的庄稼,来年会有个大好的收成。
短短三天时间,张通海做了两件事,一是稳定住了涣散的军心,让接下来绝无仅有的“浴雪奋战”有了保障,二是给了齐王周同信心,使他不至于在紧要关头失了底气。
然而张通海心中早有打算,今年的天格外的冷,但却不至于冻住奔涌的长江之水,但是只要耐心等下去,总会有地方能够冻住。
张通海早早的就秘密派人往下游查探,找那水浅浪缓的地方。
先前钟离翊给他留下了一万骑兵,这时候就要派上用场。
张通海急需跟对岸的刘整决战,而不是就这样一直拖下去,一直拖下去,即便粮草充足,也不是他张通海想要的。
除去这些,张通海又命人秘密的挖掘河沙,装进袋中。
张通海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截住江水。
即便在现在看来,没有高科技的设备,想要在长江上修建一座截住江水的大坝简直是痴人说梦,更别说在那个时候了。
只不过张通海确实这样做了,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完全截住江水,而是使其缓流。
等到天气严寒冻住了江岸两边的湿泥的时候,马蹄不至于陷进淤泥里面,找一处水浅的地方,趁着截住江水攒下来的势头,一鼓作气渡过长江去。
张通海是这样想的。
似乎冥冥中确有天意,寅月的第三天,天空中细如毛发的小雪竟然愈演愈烈的发展成为了枣头大雪,大雪如盖,只在一天时间竟然覆住了整片大地。
就在江宁朝廷里还有一些文人墨客面对如此奇景叹服赏玩之际,张通海明白,自己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