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关键时候还耍心眼子的男人,宁修仁实在嗤之以鼻,冲着那个高瘦侍卫摆摆手,“快带着你家主子下去吧……丢人现眼……明明知道自己一杯倒的酒量,偏要逞能,多少年了,半点长进也无。”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他清醒的点,本来迷迷糊糊枕着庆山任由对方半拖半扛着离开的上官楚突然打死都不肯走了,迷迷糊糊眯着眼往回看,竖着一根手指头摇摇晃晃地站着,冲着宁修仁龇牙咧嘴地做鬼脸,“你才丢人现眼!你全家都丢人现眼!”
说完,两眼一闭,彻底醉了。
庆山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些谓之“嫌弃”的表情,冲着姬无盐点了点头,带着自家主子下去了。上官楚醉了,醉了以后酒品倒是不错,只安安静静地被人拖着走,一边走着一边语焉不详地嘟囔着,“你才丢人现眼!”
庆山没理他,他便不依不饶,囫囵着声音粗声粗气地唤,“庆山……庆山!给我去打他!打那个丑家伙……”
“丑家伙”是谁,不言而喻。
宁修仁扯了扯嘴角,“嗤”地一声,懒得搭理早就不省人事的上官楚,一杯倒的酒量,也好意思的来敬酒。想着,摇摇头问姬无盐,“你哥这酒量,平素里是怎么谈生意的?只喝茶吗?”
文人墨客大多爱茶甚过爱酒,但生意人却多多少少更钟情于烈酒,像上官楚这样的喝上一杯转眼就倒的,还当真是有些麻烦。故而宁修仁才有此一问。
“兄长酒量差这在江南是出了名的,大家都知道……既是要找他说事情,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一杯即倒不省人事。”姬无盐笑笑,解释道,“早些时候倒是有不开眼的,觉得兄长醉成那样还不是由着他们摆布拿捏了去?可兄长素来仔细,最初出入带着岑砚,如今更是有了庆山,纵然他便是醉死了过去,也没有人能动他分毫。反倒惹了一鼻子灰……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如此不识趣了。”
于是,有上官楚在的饭局上,大多都是他喝他的茶独自清醒着……
宁修仁能想象得到那样的场面……燕京城地处北方,男子大多豪放粗狂些,性子也直爽大大咧咧,若是在这里既想着谈生意、又不愿“随波逐流”,怕是要惹人不大愉快。幸好……
他这般想着,将酒杯里的酒喝完,才搁下杯子看着姬无盐正儿八经地交代道,“无盐……我也不同你客套了,什么姬姑娘、姬姑娘地叫你了……无盐,我同你兄长,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关系,见面就得吵起来,但是不见面的时候吧,还是担心挂念。这些话……我从未同人说过。这会儿同你一个小姑娘说,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说着,自己笑了笑,见姬无盐眉目温和地看过来,遂又说道,“修远这死小子今日把我引到此处的目的,我清楚、你哥也清楚。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都是心里明白的人,断断不会因为自己的好恶来牵连了旁人……何况……本就不是……”
说完,轻轻叹了口气,低着头低声笑骂,“死小子!”
本就不是什么?宁修仁最后离开也没有将最后半句话说出来,他走的时候还将自己的弟弟拉走了,生怕自己家这个猪看不清形势瞎拱白菜的时候被人抓住剁了烧汤吃。
两人离开后,姬无盐也没急着走,又坐了一会儿,赏了一会儿月色,才等到子秋安顿好了寂风寻过来。
姬无盐这才起身往回走。
夜深,露重,晚来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