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不忍心戳破,她千里迢迢来到上谷关,却连儿子的葬身之处都寻不到。
或许,这两个坟堆里,真的是有她的两个儿子的呢...
战争的残酷啊,让若娘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知站了多久,她才慢慢沿着枫树林回到了刚开始遇到钱老婆子的地方,目光远眺,这条路她修定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老二领着一堆人,面带焦急地迎了过来。
“娘,官府的人说要找您。”
若娘看到几个穿着府衙衣裳的人腰挎着刀跟看了过来:“洛州的官府?”
洛州府是张景彦的地方,谁敢随便来悦家村抓人?
若娘想起之前那次去府城卖羊奶皂遇到的师怀德,皱了皱眉。
“我跟他们走,你去府城打听一下师怀德和老许家那几个人的动静。”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这几个人的事。
先前她一门心思在棉花和水稻上,现在这些都料理好了,有些人也是时候料理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句话真是千古真理。
若娘连家都没回,就被直接带走了。
张景彦跟若娘说过,洛州府的知府姓汪,是安排在乌家的汪海的直系。
明面上是乌家的,实际是张景彦的人。
若娘带着镣铐被推进阴暗的牢房时,便明白这个汪海可不是张景彦的人了。
派人抓了若娘连提审都没有的汪丰疏,洛州府知府,此时正在洛州最大的酒楼玉凤来的厢房里,和许二柱、师怀德一起喝的面红耳赤。
在许二柱的边上,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俯身给眼神迷离的汪丰疏倒酒。
......
老二和老三带着老四在洛州府四处打听的第三日,汪丰疏像是才想起了牢房里还有若娘这个人,派人将人带了出来,公开提审。
一个州府,大大小小的案件每日多如繁星,会公开提审的案件却不多。
多是经年难解的疑案、难案,在某一日有了突破口,才会鸣啰奔走相告,并允许老百姓旁听。
若娘身形单薄、背影笔直地站在高悬着高堂明镜四个字的大堂里时,忽然觉得世事难料,人生际会真的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
从她出生之时起,大司农嫡长女、侯府少夫人的身份,让她见到了太多人,世家夫人,女儿,父亲官场上的同僚,哪一个不对她客客气气。
一朝身死,一朝回生,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后,她好像一直都很狼狈。
原来,在她曾经的位置,她也是那么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人世间,大多数人都太渺小了,渺小到连一丁点的挣扎都难能可贵。
对权力的麻木啊,在大堂外的伸着头往里看的老百姓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看,他们全都站在高高的门槛之外,连衣摆不小心扫到漆红的木头时,都会偷偷摸摸地,飞快地将衣摆紧紧拽在手里。
汪丰疏和师爷在若娘盯着门外发呆的时候,已经官袍齐整地坐在了上首。
见人迟迟不转身,汪丰疏给师爷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