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气道:“干什么?这帮畜生在赌钱,赌此次能在长杆上爬出多远,赌这些人能坚持多久,赌有几个能活命,赌有没有摔断腿,左腿还是右腿,五花八门,总之是拿我等取乐。”
此际城楼之上,长杆左近,百余金兵已经站定,看着城下,多数兵丁都是面上嬉笑,全不将下面的人当回事。
翟彪已将众人集结一处,围成一圈,那十名头缠红巾的大汉都在当中,翟彪看看其中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皱眉道:“小六子,你家如今就你一根独苗,你要是完蛋,你老李家这支可就绝了后了。你此际下来,也无人笑你。”
那少年年纪尚轻,个子却是生的魁梧,瓮声瓮气道:“我家这三代,没出一个好人,我太爷爷便是给我老爹气死的。咱一家坏蛋,死了也干净。”
一人大声道:“小六子你下来,老胡替你上,你个瓜蛋子,女人还没碰过。”
小六子一梗脖子,却是面红耳赤,吞吞吐吐道:“昨晚独眼三哥带我见识过了。”不顾众人哄笑,道:“翟大哥,你叫我去吧,咱这辈子没人疼没人爱,净遭人嫌。这次好容易干次正事,若是死了,街坊乡亲不但没人骂,还有人哭上两声,这辈子,值了。”
翟彪虎目含泪,道:“好,好。”一挥臂,有人又捧上酒碗,翟彪和这十人举碗过顶,翟彪道:“我话不多说,兄弟们放心去,家里老娘妻儿自有当哥哥的照看!”
那被称作独眼三哥之人大声道:“兄弟们个个都是自愿,香主无须再说,我等去也!”言毕,众人仰头一饮而尽,齐齐将酒碗掷下。
身后百十名赤膊汉子,十人一组,已经抱起毛竹。十人齐齐走到毛竹最前端,也伸手抱住。
孔元任头颅并非正对城门,斜斜挑起,却是在护城河上方。
寻常城墙,视城池大小,二丈多到四丈多不等,三丈高的城墙已是不小。曲阜虽是小城,城墙也修的牢固,也有三丈高。曲阜城门之前有桥,旁边却是隔着护城河,无法直抵城下。
一众江湖汉子,要想抢上城头,只能竖起毛竹,从城门正前方上城。上城之后,抢到长杆之前,还有十丈左右。
独眼三哥发声喊,百余人同时起跑,片刻已到桥前。百余赤膊汉子齐声呐喊,奋力将毛竹竖起,抱在毛竹前端的十人腾云驾雾般飞起。
那毛竹越竖越高,随着毛竹抬起,后端抱住毛竹的大汉已经有很多无处使力,一个接一个撒手。
眼看到城楼之前,抱竹的大汉已只剩最后两人,死死托住竿底,用尽平生力气,举着竿顶之人,猛地朝城楼上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