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道人道:“此人姓名,倒让我想起两人,就在不远,皆是宋国的大将。一人杨政,一名王愉。这两人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嗜杀美妾。杨政有百余美妾,动辄打杀,死后还要剥皮,府中有暗室,人皮钉于墙上,风干后抛入河中。其人死时,还要先将宠爱的小妾勒死,方才肯咽气。王愉以虐杀为乐,将小妾放在铁笼之中,暑则炽炭其旁,寒则汲水淋灌,至死方休。”
众人都是摇头。
完颜永济道:“那康寅得知,自是痛不欲生。追问之下,这王政果是惯犯,专爱剥美人皮制作家具。这些年害的女子,已有二三十人。康寅激愤之下,当即连夜跑去济南府告官。济南府见状也是诧异,但未受理,还将此事告知王政。”
萧平安大怒,拍桌道:“官官相护,岂有此理!”
曲宛烟轻叹一声,道:“萧兄弟息怒,此事听在耳中,人人愤慨,却非是大罪,济南府不肯受理,才是正常。”
萧平安只觉匪夷所思,道:“什么?杀人剥皮,还不算大罪!”
哥舒天淡淡道:“之所以有杨政、王愉,如今王政之流,乃是钻了律法的空子。为甚好人家的闺女非是万不得已,绝不肯给人做妾。只因这人一旦为妾,便不再是人,沦为牛马家私一般的货物。金律也大致同宋律,宋律写的明白,丈夫伤妻,比伤别人减二等罪,伤妾又比伤妻减二等罪。但妻伤丈夫,则要罪加一等。告发丈夫,无论丈夫是否有罪,都必须坐牢。对妾的惩罚则以此类推。”
萧平安皱眉道:“这是什么狗屁律法!”
哥舒天道:“先前说过那个叫王愉的,一妾不堪受辱告发。王愉因杀人太多,牵涉数案,被流放,那告发的妾却被判杖毙示众。有个写词的叫李清照的,你也该听过吧。她再嫁之人,叫张汝舟。乃是个小官,看中的乃是易安居士的名望和家产。图谋不得,便施以暴力。易安居士不堪,状告其夫,不过告的却是这张汝舟谎报科举省试次数,冒取入官。张汝舟被除名,两人判离。依律,妻子告夫‘虽得实,徒两年’,易安居士本该被关两年。也就是她名声响亮,所识达官贵人无数,才关了数日便放出。寻常女子,可没这么好命。”
胡沙虎稍显吃惊,道:“哥舒先生倒是精通律法。”
哥舒天轻描淡写道:“没事多读些书而已。”
胡沙虎皱眉,这糟老头子莫非是讥笑我是武官,胸中无甚墨水?他自是不知哥舒天被囚三十年,读书也是无奈之举。
曲宛烟轻叹一声,道:“妾不当人,古来如此。隋末有深州诸葛昂与渤海高瓒,杀妾斗富,皆是此辈。诚如哥舒先生所说,一旦为妾,生杀之权,都在夫、妻。妻杀妾不过徒一年,若有由头,只需赔钱了事。王政想也是如此,有恃无恐,方敢肆无忌惮。”
虞子墨冷哼一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个煮熟美妾宴客的诸葛昂最终不也被人烤成一头熟猪?”
邱步云道:“咱们一时义愤,打断王爷说话,却不知后事如何?”
完颜永济道:“康寅未回密州,便被人半路杀死。康家与秋家总计一十三口,全部被杀。石榴被剥皮,其家五口,亦被人屠杀,只走脱一个哥哥。那王政还不肯干休,派人追杀。王政府上有江湖高手,誓要杀人灭口,一路追赶。恰被鲁姓义士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