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梁帝令江行远心中有些没底,金丝软甲到底是否梁帝所赐一事,他其实并不知情,只是听江老夫人说,可是……若果真如此,为何梁帝会接受孙邈的弹劾,并让他做这个主审官?
这个问题,江行远在牢里的时候,就一直翻来覆去地想,可总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后来江老夫人来牢中探望,也没有说什么,只叮嘱他无需担心,来日上了公堂,也只需应势而为即可,自然会有贵人襄助江家。
之前看梁帝对江老夫人如此客气,又在前一桩案子里替江家洗清冤枉,他几乎肯定梁帝就是那个贵人,但现在……似乎又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令人瞧不真切。
孙邈迟迟不见江行远说话,只当他被自己那一番声色俱厉的话给镇住了,无言以对,大是得意,喝斥道:“江行远,本官再问你一遍,认不认罪?”
江行远没有理会他,而是往江老夫人的方向望去,后者接触到他的目光,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同时微微点头。
江老夫人这个动作令江行远心中大定,再没有之前的那些个犹豫与迟疑,他迎着孙邈逼迫的目光,一字一字道:“行过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大人之话,大人若有所不信,不妨问一问皇上,他老人家就在大人身边。”
孙邈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嗤声道:“皇上早就与本官说过,他从未赐金丝软甲予江家,一切都是你们的诡辩。”
随着孙邈的话,梁帝缓缓睁开眼来,凉声道:“孙大人。”
听到梁帝叫自己,孙邈赶紧起身,恭敬地低首垂目,一如他每次面见梁帝,“微臣在,皇上有何吩咐?”
梁帝一手支颊,似笑非笑地道:“倒是没什么吩咐,朕就是有件事好奇问问。”
“皇上请问,微臣一定知无不答,答无不尽。”孙邈讨好地说着。
“朕什么时候与你说过这样的话?”梁帝的目光随着这句话渐渐变得冷厉孤沉,令人不寒而栗。
“啊?”孙邈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抬起头愣愣看着梁帝,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就是微臣前往养心弹劾江家那一次。”
他是真的着急了,竟然连“启禀皇上”这四个字都忘了加在前面,要是往较真了说,孙邈这会儿已是犯了一条不敬之罪。
梁帝唇角微扬,勾起一道微笑的弧度,可是在那双眼眸里找不到丝毫笑意,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幽暗,“你再好好想一想。”
“这……”孙邈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梁帝幽暗冰冷的目光给逼了回来,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那一日在养心殿的情况。
那日,他兴冲冲地拿着弹劾的奏折去养心见梁帝,后者听完他的话,连声称赞,更称亲切地他为孙卿,并将事情全权交给他办;但仔细回想起来,梁帝确实没有亲口说过“未赐金丝软甲予江家”这句话,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将神机卫的人调拨给他去抓捕江行远?还让他来主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