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巡抚衙门大堂中。
布政使沈之明坐在左侧,按察使袁汝清坐在右侧。
两个人脸色都沉着。
浙江巡抚空缺,朝廷派来新的巡抚,这属于正常流程。
按照惯例,巡抚要么是从其他地区调任,要么是从布政使升迁,要么是京卿外放。
可这一次,竟然将户部左侍郎外放浙江巡抚。
户部左侍郎,那可是要晋升六部尚书的人,最不济也得升南京六部的尚书。
其中的韵味,不由得不让人深思。
两个人身侧桌上的茶,都是满的。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喝,因为茶已经凉了。
这倒不是下面的人没有眼力界,不给这两位大员换茶,而是已经换了好几次茶了,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思品茶,就这么放凉了。
负责上茶的书吏见状只好端着托盘再次走进大堂,为二人换茶。
沈之明是布政使,官职高,这书吏先给他换茶。而后走到袁汝清身侧,给他换茶。
“别换了。”袁汝清吩咐一声。
这书吏已经将凉茶取走,刚想把热茶放下,就听到袁汝清这句话,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换了就换了吧,你先出去,没有吩咐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是。”这书吏端起托盘迅速离开。
“不能再拖了。”按察使袁汝清看向布政使沈之明,“这事必须得解决。”
“你看不出那些闹事人背后有高人指点吗?”沈之明反问一句。
“要是得罪了那些人,你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我当然看出来了,”袁汝清起身走到沈之明身前,一把抓起桌上的公文。
“藩台,朝廷的公文你也看过了,其中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
“要是不按朝廷的意思办,你我更没有好果子吃!”
沈之明略做沉思,“那,袁臬台,你就带着人去将闹事的人,都驱散了吧。”
袁汝清见沈之明态度松动,可他依旧没有接这个令。
“藩台,您是浙江布政使,巡抚不在,整个浙江由您主事。此事,又是朝廷的诏令,所以还是您出面更合适。”
沈之明也不想出头干这得罪人的事,“刁民闹事,这属于刑名之事,袁臬台,由你这个按察使出面,更为合适一些。”
“藩台大人,”袁汝清有点急了,“这事不是我一个……”
沈之明伸手制止了袁汝清的话,“袁臬台,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你不要老是想着把我推出去,我不当这个出头鸟。”
“浙江的士绅豪强,比比皆是,各个手眼通天,和朝堂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袁臬台,你是从浙江布政使司左参政的位置上升到浙江按察使的,你在浙江待了五年。”
“我是去年年底从江西按察使的位置上升迁到浙江布政使的,满打满算,我在浙江也就待了一年。”
“五年也好,一年也好,总之,你我身上是洗不干净的。”
“浙江的士绅豪强你我得罪不起,朝廷的诏令你我也不能不听。既然你我都不想担这个担子,莫不如拖上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