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皓没想到这大好的机会,竟真能轮到自己。
他以为自试剑之后,乱葬岗与万仙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是昭然若揭的,师尊如此针对万仙山,对方不会轻易将这名额送给乱葬岗。
却没想到,万仙山仍是这么做了。
待他缓缓走上台前之时,再看那半跪在地,闭目养神的女子,竟觉得这方才还英姿飒爽的妙人,竟已有些可怜。
师尊一定是在背后运作了些什么,才促成了今日的结果。
也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可知道,自己尽心尽力的为万仙山卖命,背地里却早已被人卖的干干净净?
甚至要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刘长皓不会留手。
哪怕他并不确定,师尊嘴里的‘大挪移符’究竟有没有效用,能否在他违背规矩的顷刻,将他传送至千里之外。
但他仍不得不做。
指尖不自觉抚上背负的铜棺,冰冷的触感透过指肚,亦如棺中安然睡去的少女。
诚然,他对师尊并未有什么敬畏,却也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将亲生妹妹炼作活尸,以灵气保留她肉身的活性,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从乱葬岗的手里夺回她的魂魄。
他似乎明白了,师尊养虎为患,将自己这个所谓的‘仇人’放在身边,似乎就是为了今日——
他已经活了太久,久到只能凭着最后的灵气,死死吊着这口气不甘离世,需要一个为他做尽脏活累活的人,代他走遍天下寻找他那剑宗的仇人。
再在合适的时候,为他寻仇而牺牲。
趁人之危的确卑鄙,可他也有不得不卑鄙的理由,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便只能见他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前去,微微作揖:
“乱葬岗,刘长皓。”
见他走近,顾青山也吃力地凭银枪直起身子,见那一身黑袍,背负铜棺的男人,思绪回转,竟是想起了什么:
“刘长皓……我认得你。”
明知这不过是对方趁机休养生息的幌子,刘长皓却仍感意外。
乱葬岗弟子声名不显,闯荡天地之时,走的尽是些蝇营狗苟的地方,墓葬、尸山、战场……
他们一路遇见的都是死人,死人是没办法向活人传颂他们的名字的。
正待他这么想着,却听那一袭红衣的女子继续道:
“在平天舟时,你是不是见到过一个人。”
“平天舟?”
刘长皓忽然苦笑一声。
那段记忆虽然已经显得久远,但他印象仍十分清晰。
那年他听从师尊之命,于东海四处打探剑宗消息,却不曾寻见一丝端倪,欲要北上继续闯荡,却因突如其来的浊仙祸患而被门内紧急召回。
他选择了平天舟,那是通往乱葬岗最近的一条路。
却不曾想偌大的公输世家,在一夜之间被污浊化作了空壳。
这段经历他很少向人提起过,也因他行走天地,都是孤身一人,从未有什么值得交心的朋友,没有向人吐露的机会。
此前他从未见过这女子,故而当她真的道出一些事实时,终于难得勾起了他的好奇:
“如此说来,我们或许真的认识。你当时也在平天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