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休抖了抖身上的碎片,缓缓直起身,黑色的铁底官靴踏上池沿,活活踩爆了一只还在蹦跳的鱼。
他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救人。
斜刺里长枪毫不留情地一挑,祝筝向后堪堪躲开,和奄奄一息的红雀又倒回了金鱼池中。
祝筝喝了两口水,被呛的连声咳嗽,她扑通了两下,攀住最近的池沿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顺手把顶上垂着的纱幔扯了一条裹在身上,连着头脸都遮的严严实实。
还没系紧,一只手已经掐住了她的后颈,浓重的血腥味儿瞬间糊住了她的口鼻。
“你真是胆子不小啊!”
公仪休一边说着,一边发出瘆人的笑。
满手的血很快浸透了布料,他的手劲极大,缓缓收紧那条薄薄的纱幔,满意地看着手下的颈子被勒紧,像是一节一折就断的细木。
胸腔中的空气逐渐稀薄,祝筝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她挣扎了两下,使了全力回转过身,手里紧攥着一片池里捡的碎琉璃,狠狠扎进了公仪休的手臂里。
公仪休吃痛,手上的力气一懈,祝筝见机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借力脱开了他的桎梏。
无头苍蝇一样的人群被祝筝撞开,她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跑,好不容易接近出口时,手腕被猛地扯住,接着一股大力将她拽到了柱子后面。
祝筝被吓得尖声叫了出来,故技重施抬脚就踹,被箍着肩膀紧紧按在了怀里。
“是我。”
熟悉的嗓音温沉中带着轻颤,“我来迟了……”
抬头便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如泠泠远月,牢牢定在她脸上。
容衍怎么在这儿……
还有,他是怎么一眼认出她来的?
但眼下哪有空问这些,祝筝看清是他的一瞬间,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反手抓住他的袖子,“太傅大人……救救他们……”
容衍并未回头看,目光冷的慑人,朝门口唤了一声,“流风。”
“是!大人。”
数道黑影得了令闪进大厅,容衍抓住祝筝的手,拉着她穿过混乱的人群,大步流星,径直出了金香楼。
一架流苏八角顶的马车停在门口,祝筝被直接塞进了马车里。
门帘垂下,马车里光线微暗,仿佛彻底隔开了金香楼里的混乱,落进突如其来的寂静中。
容衍一言不发,手还紧紧握着祝筝,握的她的手腕都有些疼。
马车驶过一个街口,忽闻一声尖利马啸,被硬生生地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