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旷”一向不喜废话:“封锁宫禁,挖地三尺,将我的人找出来。”
寅鲛心说这是发什么疯,没头没尾来这样一句,要找你的什么人?
但莽夫如他,公然触龙之逆鳞之事也不会硬着头往上撞,便随口应了个“是”,请少主上座,又对自己的心腹眨了眨眼。
心腹会意,小跑着查明之后又小跑着过来回禀,附耳悄声几句,寅鲛恍然。
“井旷”对他这那位出身幽海的夫人如何着紧,冥海上下有目共睹,如今闹了这一出,啧啧……寅鲛颇幸灾乐祸地想着,真是有好戏看了。
此时他还未意识到,在“风烆”与“婠漓”的必杀名单上,他作为屠戮幽海的凶手,位次还要在冥海水君和“井旷”之前。
“井旷”对献上来的美酒和美人毫不容情,胆敢纠缠的都被他赶了下座,而阶下的寅鲛亦被他凛冽的视线一凝,心突突一跳,连忙收了试探之意,命人将那些小心机全数撤下。
没了美人的娇声燕语,这殿中亦不平静,传讯兵一个接着一个,皆是小跑着进来回禀。
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有什么好消息。
如他所言,水晶宫内外皆被挖地三尺,昔日华美的宫苑被挖的千疮百孔,不忍直视。
唯一的线索是宫外的那座墓园被重新修整过,幽海王族的遗骸被收敛的整整齐齐,看得出是有心人的手笔。
“井旷”听闻后有些懊恼——他本该想到这里的,以“婠漓”的性子,不管她从何处得知了真相,必会亲眼验证,才会真正相信。他若早在那里设伏,必定能截的住她,带她回来。
可很快,他便患得患失起来,想到即便真的在那里找到她,面对着族人的尸骸,她大概也不会听自己解释。易位而处,那种情形之下,别说原谅,不当中刺“仇人”一剑都算是轻的。
而真正令他心神俱震的是重甲卫呈上来的一个托盘,上面是数块破碎的玉石,被勉强拼成了原样。
——这是他送给“婠漓”的玉珏,先前被她失手打碎,那时他本想带去火山口重铸,被她拦住了,便只请能工巧匠以金箔镶嵌,将碎玉重新拼合在一起。
细想起来,一切皆有迹可循,早在玉碎之时,她大概便已经察觉了什么。
那修复了的玉珏裂痕依旧,她时时佩在身上,仿佛无声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