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知俯身去找梁川掉落的短刃。
果然,刀没开刃。
她把短刃递给覃仲,“他是故意寻死。”
“他临死前说自己罪该万死。”
覃仲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梁川的尸首,紧紧握着短刃长呼一口气,眼眶湿润。
孔祥平静如常,“我知道他想寻死。”
“背叛了将军他心中煎熬,我如他所愿。”
“我上了望台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知道我箭术好。”
覃仲按了按许宴知的肩,“回吧。”
许宴知没耽搁,连夜写了加急密信回京。
夜里本是庆功宴,因梁川一遭军中没了庆祝的心思,覃仲便让他们打起精神来,以防敌军夜袭。
许宴知又回了溪边。
孔祥也在。
他一声不吭,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弓箭。
梁川留下的血就离他不远。
听到有动静才抬眼去看,见是许宴知又把头低下去继续擦弓。
“许大人心情不好。”
许宴知看他一眼,笑意淡到几不可闻,“今夜没人心情好。”
孔祥停了动作,直直盯着她,“许大人,梁川可否交代了他背后之人?”
许宴知摇头。
并非她故意隐瞒,是此刻不是让他们知晓的时候,战事迫在眉睫,若将柯简之的名字说出难免会军心动荡,对战局不利。
孔祥没追问,抚摸着手中的弓,“这把弓是梁川送我的。”
“他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心思最是细腻,这把弓是他生生挨了一刀从敌军首领那抢来送我的。”
“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可是他却不在乎,说我就该用这样好的弓。”
孔祥语调平淡,在对面落雪山林的映衬下娓娓道来,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月光映下来,将溪水照得发亮,他的嗓音如溪水一般清寒。
“许大人,其实我不信他会背叛将军,可事实就是如此。”
许宴知侧目一瞥,借着月色看清了孔祥面上泪痕,她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安慰,干脆一言不发陪他坐着。
沉默良久之后孔祥再次开口,“许大人的心事太多了。”
许宴知的难过更偏向于悲愤,因柯简之一人而起的所有事端不知害了多少条性命。被屠城的丰州、为护百姓安危自戕的麓州刺史,所有人都是柯简之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她不明白柯简之所图为何,竟能让他不顾这么多人的性命也要挑起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