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骑马去靶场的路上,凤筠当真心烦意乱,压根没有刚刚表现得那么镇定自若,游刃有余。
毕竟这半个月以来,让她恨得牙痒痒、情绪翻涌无常、每天只要空下来就会不由自主想起的人,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那一瞬间她当真没控制住心跳,险些盯着他的脸发呆。
凤筠觉得很奇怪的是,在人前他不是恨不得别跟她扯上任何关系吗,今日又为何直奔她而来?难道他就不怕围场上这么多人起疑心?
或许是因为上次搅合了他听琴,他伺机找茬,蓄意报复?
除了这个原因,凤筠想不出别的。
反正只要扯上梅玲月,段少允哪次不是反应出奇的大,简直跟踩在他脉门上一样。
可凤筠看他刚刚的脸色,倒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架势,更何况昙舒和陆睿轩都在跟前呢,他如何开得了口?
她一边暗自抓心挠肝,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个男人果然都跟了过来。
旁人倒也罢了,段少允跟过来干什么?
中秋那夜,昙舒已经挑明了知道他俩的关系,如今昙舒本人就在这,凤筠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被自家弟弟看着自己和情人装不熟,这场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昙舒也是的,他今日怎么偏偏要缠着她,他就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幸好到了靶场后,段少允和陆睿轩也各自拿了弓箭练习,几人隔着一段距离,没必要做过多的交谈。
昙舒抽了一支箭,搭在弓弦上,问凤筠:“姐,箭是搭在这吗?”
原本凤筠还无意识地竖着耳朵,妄图听到附近的两人在聊什么,昙舒的问题重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她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头发都竖起来了:“你、你再把箭搭在那,我给你手剁了!”
她又低头看他的身型,“你两腿站得不够稳,再分开点!”
她用靴子尖踢他的脚,给他调整站位。
她一想到九月九那天,昙舒要以这个状态跟在凤家的队伍里去秋围,她都臊得没脸见人了。
早知道这些年她不该只给他找教书的先生,也该给他找两个习武的师父才对。
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她只能沉下心来,能教他多少算多少。
她这人有一个习惯,但凡全心全意地做一件事,便顾不得其他了。
因此教昙舒射箭倒也帮她收住了杂念,心绪也稳定下来。
不远处,陆睿轩时不时瞟过来两眼。
他对段少允耳语:“我看这凤大小姐对昙舒还不错啊,不像传闻中的那么恶毒。”
他不提这事倒好,他一提段少允就想起来,中秋过后,昙舒有几日告病没上朝,后来他才知道,是凤筠中秋那日打了他几十鞭子。
还有传言称,那天晚上在御街,不少人目睹凤大小姐推搡欺凌她的庶弟。
段少允和她相处久了,竟差点忘了她一贯是如此霸道恶毒的。
她当着梅玲月的面,故意送他礼物,不也是明晃晃的挑衅吗?
更别提那压根就不是什么礼物,而是一块臭烘烘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