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孤立无援,恰恰相反,他的援军会很多很多,而且这些援军,算是红营贼寇自己造出来的!”岳乐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红营贼寇的首领,有二十岁没有?他是个人才,但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许多道理他都懂、写出来也明明白白,可到了办事的时候还是有些经验不足导致的一厢情愿。”
“说到底是红营起兵以来发展的太过顺遂了,下面的人敬着捧着,又是一路胜利、一帆风顺,他这个年轻气盛的年纪,又没什么失败的经验,所以必然会吃亏犯错,如今红营南下攻略赣州府,看似是在摘一颗熟透的果实,实际上就是犯了一个大错!”
“不过嘛,人又不是神仙,哪有不犯错的呢?犯错不可怕,关键是能不能认识到错误、如何去吸取教训……”岳乐在马上侧过身子,在马鞍的兜囊里摸了一阵,翻出一张军报来,展开看着头版上那几个大字,原本还算轻松的面色微微有些发沉:“批评与自我批评……红营……不是惧怕失败和错误的。”
巴达海听得一头雾水,正要相问,岳乐却已经看了过来,见他一副懵懂的模样,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姚启圣是个有才干的,但他做的那些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想得出来的,囚笼封锁,当年黄梧搞出来的迁界禁海比他做的更彻底,坚城火器,前明就使用过的战术了……”
“还有对红营的判断,图海手下有个叫周培公的幕僚你可听说过?远在西北,便判断红营‘朝日之初升,光尚微、天尚暗,然日行于中,必然光照四海、热浪滚滚,彼时朝廷欲制之,已如竹竿遮日,断不可能也’,这和姚启圣的言论,可谓如出一辙。”
“这还只是我大清的官吏……红营贼寇贼首不到二十余岁,便搅得江西天翻地覆,像他这样的人,红营之中还有多少?天下又会有多少?汉人的人才,何其多也!”岳乐又叹了口气,看向巴达海:“而我们满人呢?到现在还有多少浑浑噩噩的…….”
巴达海面上一窘,正要分辩两句,岳乐却摆了摆手,扫了一眼那座墩堡,调转马头策马离去:“之前你汇报说舒恕也在出兵骚扰红营的补给线?懂得顾大局、斗而不破的道理,是个可造之材,此战过后赣州府必然保不住了,他留在那等死没意义,上疏求皇上把他调来本王身边办事吧。”
岳乐忽然又勒住马,朝着南方冷冷看了一眼:“此战无论结果如何,扑灭红营贼寇已经是刻不容缓了,朝廷若是还意识不到这一点,本王和康亲王便一起罢战入京,面陈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