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空破开鱼肚白,女儿困极沉沉睡去。
谢氏才起身,回了正院。
一进门,留守在院中心腹姑姑佩蓉便迎了上来,问过小主子的情况,紧绷的面皮松懈了些,忽然耳语道:“老爷昨儿个是歇在书房。”
谢氏揉捏太阳穴的动作一顿,“不是说了,他去哪以后都不用专程去打听,更不用再报给我听吗。”
“……是。”
佩蓉轻声应诺,她看了眼主子神情,见主子说的不似气话,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作为谢氏的陪嫁丫头,佩蓉全程见证了两人的感情。
她见识过他们幼年时期的两小无猜,少年时期的恩爱甜蜜,走到现在……
佩蓉急忙低头,掩住红了的眼眶,“奴婢知错了,日后再不擅做主张。”
熬了一宿,谢氏累的很,根本无暇去想那些伤透脑筋的男女情爱,简单洗漱过后,便上了榻闭目入睡。
等醒来时,床边坐了个人。
屋内一片昏暗,她分不清是因为阴天的缘故,还是自己一觉睡到了天黑,只是见到那模糊不清的人影时,险些吓了一跳。
直到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来人的目光,才认出对方。
她定了定神,道:“老爷何时来的,怎么不点灯。”
王少甫看着妻子憔悴的面容,没有说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夫妻独处,大多数时间都无话可说。
谢氏并不在意,她撑着手准备起身,肩膀就被摁住。
“别起来了,”王少甫道:“婉儿那里我方才去看过,已经大好,你安心歇着吧。”
“睡了一天,哪里还歇得住,”谢氏不肯,坚持坐了起来,“还是去看看才放心。”
说着,她就要掀被下床。
肩上的手却猛地收紧。
“老爷,”谢氏手抵在他肩头,柳眉微蹙,道:“我要去婉儿那瞧瞧。”
王少甫没有松手。
直到把人拢进怀里,他才惊觉她瘦了多少。
“说了女儿那没事,”摸着怀里女人瘦弱的脊背,他薄唇紧抿,“今夜好好歇着,哪也不许去。”
“……”谢氏呼吸一滞,没再说话了。
其实,她只是不想跟他独处一室。
更是受不了,这样紧密的相拥。
曾浓情蜜意,亲密无间的夫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就变了质。
连单独相处,都觉得难以忍受。
现在想想,回京后,婆母的介入,其实也只是导火线罢了。
谢氏生女儿时伤了身子,十几年来未曾再遇喜。
别说是世家大族,就算是普通百姓家里的妇人生不出儿子,那也是犯了七出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