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京城外五里,北息倒挂在树上,哭丧个脸。
“她真这么说?”沈谦站在不点灯的院子里,面上露出一瞬间的惊讶。
“确实这么说的,看那样子,也像是要这么干,还让仲康顺给她找几个拳脚不行的死忠太监,送给邵思昌。”
北息说完,长叹一声。
沈谦负手而立,缓慢抬脚,在屋檐下来回踱步了几步。
他像是深思熟虑,又像是调侃玩笑,竟语带赞许道:“可行。”
“啊?”北息腿一松,从树冠里掉出上半身。
沈谦一手摩挲着下颚,边思量边道:“方法可以,只是若想一举扳倒,还是有些困难。”
北息眼泪都要下来了,劝解道:“……主子,她她她……您也跟着她胡闹啊?”
沈谦背手回眸,指尖轻轻点着手背,赞许的口吻又深了一些:“这主意不错,就是容易自损八百。”
他轻声道:“龙袍乃是帝王服,要用蚕丝中最好的辑里湖丝,内廷尚宫们百多人要绣大半年才出一件。民间若想仿制,极为困难。如果不是特别了解本朝的龙袍,亦或者没有强大的绣娘,根本是做不出像样的龙袍的。可若是不像样,就不能一口气把他们一网打尽。”
北息眉毛要拧成麻花,感觉自己都要碎了。
这,重点是在龙袍怎么制作和怎么绣出来么?
重点难道不是这件事本身,明眼人一看就是把他往死里整的么?
布匹款式绣样都不是暗中进行就可以的,眼下又不是乱世,哪有人还没登基,先大张旗鼓做龙袍的啊?
沈谦一个人又来回踱了几步,仿佛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忽然,他停下脚:“你且等等,帮我往甘露殿带一封信,咱们借个龙袍。”
院子里安静几息。
北息无语,他从树上跳下来,艰难道:“主子,要不然你自己去借吧,我去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沈谦笑了:“又不是让你借现在这件,既然邵思昌和田安宜往来这么密切,又和那二十多郡县太守书信频繁,那就把十五年前皇城大破的时候,梁皇剩下的那件龙袍给他。”
他面带微笑,一字一顿:“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吧。”
北息拧眉。
去皇城,找皇上,借前朝的龙袍。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怎么摸都是冷的。
南生站在门口,怀中抱着长剑,看着他那欲言又止,凄凄惨惨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