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如波如澜的金色稻海,金色的穗子是每一年秋收的惊喜,不管体验多少次,都喜出望外。
到了这个时候,再去看那被他编织的竹条拾掇的整整齐齐的参天银杏,已是金黄漫天井然有序,隔着风,那女子听得到每一片叶子的浮动。
而在夜里,他每每拨动的琴弦声,她都清晰,每吹奏的一曲长笛,她都悦耳。
又是隆冬大雪,被制成葡萄酿的酒坛被敲开红泥包裹的外表,仅仅只是将将出土,就已经芬芳扑鼻千里香溢。
在这冷冽的风雪中,烹酒听弦,别是一番天人之境,竟跨过人世间的繁华。
在又一个习以为常的黄昏下,他推着她走过枫叶飘零的青石板路,走过那尽头的长桥。
走过春天的绿柳成荫,走过夏天的流水潺潺,走过秋天的金色麦田,走过冬天的十万银装素裹,一年,一年,又一年。
时间似乎已经成为了遥远而模糊的数字,世界仿佛仅仅只是日月转换的一页又一页,一天,一天,又一天。
她不再执笔,书画容不下那么长那么远的山河万里。
她不再去听孤寂的雨,本就是繁华的人间不需要谁去点缀。
她不再用双眼去看世界,因为人心的诡谲永远如风雨瓢泼,并非闭上双眼,就能静住心灵。
而他,就那么平平淡淡的,作为一个凡人,一个没有任何使命与责任的凡人,平平淡淡的在这世间行走,每一分每一刻。
他们在不言不语中度过四十个春夏,落叶刻的都是他们的名字,风诉说的就是他们的心声,在水中,在天边,在云里,在遥远的山外,在似有似无的天边。
在那摇曳的灯火中,有人安然入睡,在那皎白月光下,有人对影成三人,在这一人一心的隔阂中,两人恍若隔世。
“我愿以柳埋心,过你千山不停留的眷恋,我愿枕你愁绵,梦你日夜思愁不眠的辗转,我愿渡你尘心,化千丝万缕万万难断的纠缠。”
翌日,神白须从学府将将回来,腋下夹着好几本书,每逢路人,都嘘寒问暖,笑着脸打招呼。
他在这里,岁月变迁已经跨越四十年,这里的一花一草他都认得,可这极为漫长的岁月对于外界却不过短短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