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二刻,准备在农庄内的膳厅用膳。
马进来请陆小桃时,她正趴在床榻上睡的昏沉。
马进不敢进屋打扰,这次出来的着急,并未将那婢女一同带着,遂不太方便,只能候在屋外等她醒来。
好在不过一刻钟,床榻上的女子悠悠转醒,美目朝马进瞥了一眼,闷闷道:
“你去与太子说一声,我没有胃口,先休息了。”
马进劝道:“陆姑娘,无论发生何事,膳还是得用的。且您每晚那汤药需得用完膳后才能喝,不然灼了脾胃可就不好了。”
陆小桃微低着头,眼梢所及之处,马进似她不去用膳便不罢休似的。
她略显疲惫地撑起了身子,脸色憔悴地点了点头。
“好,我一会儿就过来。”
待马进走后,陆小桃才缓缓踱至妆台前,坐在一旁的方凳上,静静看着铜镜中的女子。
她面色虽不苍白,可眸中难掩失神和不安。
陆小桃轻皱了眉,揉了揉自己的小脸,时刻警醒自己要打起精神。
须臾后,她心中终是有了力量,才起了身踱至门外,跟在马进身后去了膳厅。
农庄内的膳厅自不比东宫的内敛沉稳,倒更加悠闲自在,衬得坐在圈椅上的太子都多了几分柔和恣意。
烛火轻晃,他指尖的玉扳指油绿碧亮。男人忽地停了把玩的动作,微微抬眸,触到施施然而来的女子时,眸光轻瞥了眼她躲闪的眼神。
崔锐淡淡收回目光,瞥了马进一眼,马进立刻拍手,霎时进了五六人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端至雕花圆桌上。
陆小桃已经走近,刚坐于一旁的杌凳之上,就被崔锐圈住了手掌,他微微扬眉,轻声道:
“手怎么这么冷?”
陆小桃在他手掌触上来的瞬间一个激灵,下意识想将手抽走,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实在过激,不由止了动作,乖乖任着他蹂躏。
“兴许是晚间风大的缘故。”
“春末微寒湿冷,你又不是稚子了,如何不回去披件衣裳再过来。”崔锐将她两只手捂着,淡淡开口道。
听闻此言,陆小桃抬眸凝了男人一眼,见他微垂着头给自己暖着手,平静开口:
“如殿下所说,身上凉了臣妾披件衣裳就暖和了,可如果心上冷,即便炊火烤炙亦解不了薄凉。”
“哦?”崔锐目光落向一旁的陆小桃,薄唇轻启:“可惜,孤最擅长的便是化腐朽为神奇,化干戈为玉帛。”
话音刚落,陆小桃立刻反问:“那太子是准备将那白玉镯给臣妾了?”
崔锐一愣,深邃似海的双眸直直攫着面前这个颇为倔强又固执的女子,嘴角缓缓一翘。
下一秒,他拉着她的左手至他腿上,从袖中取出缠枝金镯,认真地给她戴上,嗓音平缓道:
“就如你所言,孤亦觉得,这只缠枝金镯才配的上陆小桃。”
谁知女子突然抽开了左手,往后跳了一步崩溃大喊:
“在殿下眼中,臣妾便只能取沈玉容不要的。她定是嫌弃这缠枝金镯俗气,所以殿下才给了臣妾!若有一天她反悔了要这缠枝金镯,兴许殿下还会收回去呢。臣妾不管,臣妾就要那白玉手镯,就要那白玉手镯!”
膳厅内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唯有马进时不时瞪大双眸瞥一眼不远处那个发疯撒泼的女子。
他也没懂这女子刚刚还和和气气的,怎么忽地跟变了个人似的,甚是无理取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