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太子对于沈姑娘的态度越发恶劣,如今所言更是充斥了毫不留情的蔑视。
马进垂下眼帘,未敢应话,脑海中不由想起三日前太子所言。
那时,奉仪还未回来,马进候在书房外,亲耳听着太子淡淡的言语从屋内传出:
“沈姑娘若想高贵便该一直傲骨铮铮,若要低贱便将你的脊背给孤弯下去,而不是一边又想从孤这得到想要的,一边又似孤欠了你什么。
即便是条狗,孤扔了几块骨头,也会念着孤的恩情,怎么到了沈姑娘这,反倒成了仇?难不成真是孤从前对你太好,将你养成了这般恩将仇报的德行?”
沈玉容是什么表情他不知道,但是马进当时差点以为天要塌了。
他跟在太子身边二十多年,不说如此讥诮之言碍于太子的身份一般不会说,更别说,他所说言语是对着呵护了多年的沈玉容。
他恍恍惚惚许久,眸光中突然瞥见奉仪大步而来,虽不知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心里一个念头告诉他,不能让奉仪进去。
可惜他还是没拦住奉仪,屋内衣衫不整的沈玉容,和眸中毫不掩饰玩味和嗤笑的太子,让马进除了愕然便是叹息。
太子在沈玉容十岁那年对她有了好感,一路护着长大,让她享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待遇,也养成了这副高傲谁都不放眼里的性子。
她却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太子,在这遍地是官、卧虎藏龙的北京城,一个只有丞相爹的十几岁小姑娘凭什么受到那么多人的尊敬?
便连皇子和皇女都待她好的不像话,只是因为她长了一张貌若天仙的脸和斐然的才情?
沈姑娘或许忘了,她初进宫时受了多少康平公主的刁难与福王的挑衅,形单影只谨小慎微在皇家面前好似个任打任骂的奴才。
她也忘了,对于旁人来说,这样的女子确实难得,可对于太子来说,想找到这样的女人易如反掌。
这世间美人如此多,多的是蒙尘而凋零,不顺而坎坷的,所以上天越是赐予这般模样,越该小心才是。
太子还未使手段如何她,只是二人回归到正常的阶级,沈姑娘便接受不了,可想而知,她得到了多少不属于她的东西。
变天了。
在听到太子命人罚沈玉容时,马进便知道,在沈姑娘十九岁这年——
太子终究与沈姑娘走到了两看生厌,再也,回不到从前。
……
马进叹了口气,从回忆中抽身,继续道:“奴才觉得,文蓝那丫鬟从前虽是与奉仪有了些龃龉,可那是个伶俐的丫头,贯会看清形势,兴许只是看奉仪受宠,所以才弃暗投明罢了。”
崔锐已踱步至书房内,淡淡道:“继续看着那丫鬟,若是她有任何举动,无需留情。”
“是。”马进刚要退下,太子却又叫住了他:“沈府竟然有老道士敢如此诳言,孤也想瞧瞧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你派人将那老道士请来,孤想问问,孤的奉仪如何能够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