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与姜易安的目光同时落到那只鹤形的焚香炉上。
铜铸鎏金的三鹤傲立炉顶,羽翼细腻,纹路栩栩如生,宛若活物。每只鹤,口衔如意,寓意着健康、长寿、事事如意。然而,此刻却觉它们周身笼罩着一层阴冷与幽森的气息。
“是我小瞧了她...”太子妃的手紧紧攥着丝质的被子,下嘴唇咬出了血,眼眸中恨意十足。
姜易安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安慰。
失子之痛,任何安慰的言语都略显苍白。她收回指尖上的针,迟疑一瞬,道:“太子妃,您还年轻,日后好好将养,尚还能...”姜易安顿住,她看到太子妃嘴角牵出一抹古怪笑来。
太子妃按住姜易安的双手,眼神犀利,她靠近她低声道:“司徒空给我的药丸尚有几颗,你与陛下言明便是,至于我腹中孩儿是如何没的,必是那碗血燕。姜侧妃以为如何?”
姜易安与她对视几息,从她手中抽离,她问道:“你方才所言的曹柔可是曹放之女?”
太子妃点点头,她垂首看着被指甲沁出血的掌心,幽幽道:“我倒是想起来了,曹家落魄,正是那姜侧妃的一鞭啊。”
姜易安瞥了眼她,淡淡道:“多谢太子妃提醒。”说话间,她从腰间摸出一个瓷盒,递到她面前又顿住。她道:“太子妃身份尊贵,若需安神为何不寻太医院?我师弟哪比得上太医院的大医。”
太子妃垂首盯着她手中的瓷盒,轻轻一笑,自然的伸出手,展开手心,道:“在这宫中,倒还是司徒家的人值得我信几分。”
姜易安定定看了眼她,太子妃山眉水眼,气质清冷,一看就是出身贵胄,就是透着几分古怪。
她在瓷盒里用指尖沾了小小一团白色药膏,然后轻轻涂抹在太子妃的手心,又轻轻吹了吹,道:“过几个时辰便好。”
太子妃颔首,她盯着掌心,喃喃道:“易~安~,这名字真好听。”
春黄上前恭敬的给姜易安递上巾帕,道:“春黄一时情急,方才多有得罪,请姜侧妃恕罪。”言罢,她双膝跪下,垂首高举巾帕。
姜易安捻了捻手指,深深看了眼春黄,并不去接那巾帕,她转身对太子妃福了福道:“太子妃,易安告退。”
太子妃颔首,一直看着姜易安的背影,嘴角噙着淡笑,自言自语道:“你阿弟要娶新妇了,你可高兴?”
皇帝瞥见姜易安从内阁出来,即刻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对着司徒宽赞道:“不错,是有些本事,她跟你学了多久?”
司徒宽心里微微一颤,他捋了捋胡子道:“七岁始。易安聪慧,许是他父亲也是医者缘故。”
皇帝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转移视线望向姜易安,目光慈和,他道:“易安呐,辛苦你了,跟朕说说太子妃如何了?”
姜易安躬身行礼回禀道:“禀陛下,太子妃舌淡、脉细弱,气虚血亏,得好好调养。”她顿了顿,抿了抿唇继续道:“太子妃今日服下的那碗血燕盅里有我师弟的安神药丸,也有红花与麝香,太子妃小产与那碗血燕盅有关。”
皇帝拧眉,垂首思忖片刻,抬首道:“叫太子妃的婢女过来。”
福临公公应是,派人叫了春黄。春黄跪伏于地,皇帝打量了她一番问道:“血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