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赶跑了鹅,他拉着小武的手到河边坐下,拿石片打水漂,抱怨阿武哥是去了国外耍、认识了新朋友,两年不回来陪大伙玩了。他说,村里的这帮孩子,除了他这种没到学龄的,是读书的读书、进城的进城。不到假期,没几个能回来。想和以前一样,一群人拥在一块,听故事、讲笑话、掏鸟窝、抓鱼虾,是越来越难了。
小武反是笑了。他告诉男孩,进城读书是必然的,城里的叔叔阿姨和男孩女孩,都是好性格、易相处,去了学校,认识了新朋友,就不会这样寂寞了——看,他的新朋友、格威兰来的奶绿姐姐,就是在学习的途中结识来的。
“阿武哥,那个…格、威…兰?好怪的名啊,真拗口。奶绿…奶绿姐姐?格威兰人,都是你这样白皮肤、绿眼睛,还有金头发的嘛?”
“嗯,眼睛…蓝眼睛,比例占大多数。”
小武生怕孩子听不懂,忙替她解释,告诉孩子,多数格威兰人的眼睛是蓝色的,绿色的反而是少数。
“那…那里跟咱们这边一样吗?就是…好说话吗?”
“好说话?你看,奶绿姐姐不就很和善吗?哪里的人啊,都是相同的,别说格威兰啦,就是共治区,好心的人、耐心的人都多了去啦。”
“共治…区?阿武哥,留学留坏了,开口好深沉,我听不懂啦!不过,听上去,外面的世界,也不可怕啊。我听大人们说的,好像别地儿的人都是豺狼,恶得很,我还想去长长见识…听阿武哥这么一说,也大差不差嘛,就没必要去外面闯荡啦。”
聊完外国,男孩又谈起小武离乡时错过的精彩。比如,村里有哪户人家的儿女成了亲,摆了多少酒席请客,做酒席的师傅,当然由小武的叔叔担当。男孩可说,那顿饭吃着爽亮,尤其是汤,煲得清香,和爷爷奶奶那加了酱油的汤不是一个味道。小武则是告诉男孩,大家的厨艺各有风范,兴许,等他到了读大学的年纪,一年回不了一次家后,又会觉得爷爷奶奶的酱油鸡汤味道最好。
这一说,男孩又撇撇嘴,说阿武哥还是这样讨人喜欢,要是和姐姐换换男女就好了——小武走了后,每当他的姐姐教训村里的孩子,都没人敢去制止。
以前,笑他的姐姐是木灵老阿姨,顶多是被打屁股,但这两年啊,可就有罪遭了。要被按在大石头上,被揪耳朵、捏鼻子,被扒光藏着的零食,当着面慢慢嚼完,一口都不留下,就是要被欠完才能开溜。
他只能劝男孩,还是尽量少挑人的心刺,特别是对年龄看得很重的木灵幼童——嗯,哪怕他们的年纪都和梁人的叔叔阿姨相当了,他们也是孩子。强加那些搞怪的称呼,当然会弄得他们不愉悦,好不礼貌。
“还是阿武哥好,”说着,男孩突然贴过来,在他的胸前蹭了又蹭,“喊阿武哥阿武姐,阿武哥也不生气!阿武哥,好脾气!当姑娘,讨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