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慢点,不要慌。”
“墩哥,你不怕么?外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妈的!”瘦猴又猛吸一口。
被叫墩哥的男子身材壮硕,剃着个寸头,一脸横肉。他拍拍手上的烟灰,道:“怕,他娘的谁不怕!妈的跟电影里那种吃人的东西一模一样!我们两个来学校里偷点东西,遇到这种事情也算是倒了血霉!”
瘦猴苦笑一声:“可我没看出你有多怕啊……”
“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你想,这个样子可能也不错,起码每个月童哥的钱就不用交了。如果真像电视里演得那样的话,哈哈,他妈的只要我们活着跑出去,哪里去不了?我墩子以前也算在道上混过,我就不相信我活不下来。”
墩哥看着瘦猴颤颤巍巍的肩膀,烟一根接一根,不由感到心烦,一把将烟从他嘴中夺过摁灭。
“抽抽抽!他妈的还抽!怂球一个!出去了哪里不能抽,啊?!”
瘦猴刚想反驳,墩哥却捂住了他的嘴,小声说道:“你有没有听见?”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瘦猴紧张地站了起来,墩哥从地上拿起一把菜刀,慢慢地朝门口靠近。
“砰!”
只见两男两女闯了进来,大口地喘着粗气。墩哥手中的刀挥到一半,愣在当场。
张沫白也一愣,没想到这地方原来有人。一看到面前这人凶神恶煞,手舞菜刀,不由往旁边一跳,叫道:“不要激动!我们是活人!”
壮硕的墩哥还是持刀指着他们:“你们跑过来干什么?”
李林放急声叫道:“我们没有恶意,快把门关了!”
墩哥还在犹犹豫豫,张沫白正想提醒,门外却突然伸进了条腐烂手臂,一把抓住墩哥,朝外拖去。张沫白大吃一惊,赶忙前去拉扯,可门外的力量太大,张沫白只能抱住墩哥的一条腿,还仍是被连带着外滑了大半米。
“啊!”门外传来尖利的惨叫。
张沫白手一滑,抓紧的裤脚从手中溜走。墩哥凄厉地喊叫,却被越拖越远,只剩下一只脚紧紧勾着墙壁,争取着最后的机会。
“救救我!”
一直站在后面的瘦猴突然跑上前,大叫:“墩哥坚持住,我来帮你!”
他紧拉着墩哥的脚,忙乱中抬头一看,呆了。
光线与黑暗交接处,墩哥的那张肥脸满是血污。瘦猴看见三四颗狰狞的头颅,正扑在墩哥的胸膛上,撕咬啃扯着。他骇得大脑一片空白,手鬼使神差般将墩哥的脚一掰。
“啊啊啊!你……啊啊啊!!”凄惨的喊叫没多久就被一阵啃食声所取代。
瘦猴手忙脚乱地关好门,张沫白一行四人将所有能堆的桌子杂物都抵在了门前。
“对……对不起……”张沫白小声道歉。
瘦猴颓然坐倒在地,半晌不语。
李林放将张沫白拉至一边,问:“我们拿他怎么办?”
张沫白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总归有我们的责任,我们也不可能放着他不管。一个人出去,生还的几率太小了。”
余晓露和徐曼歌也凑了过来,张沫白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说道:“现在天太黑了,我们没有手电筒什么的,再去宿舍楼就比较麻烦,况且路现在也被堵死了。不如就先在这儿休息一晚。”
其余人都表示认同。
徐曼歌看着坐在地上的瘦猴,问:“那他呢?”
张沫白朝瘦猴走去,尝试着与他攀谈。没想到瘦猴几乎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还主动提出想和张沫白一行人一起走,说是路上可以互相帮忙。张沫白一行人稍感安慰,忽然看见旁边桌子上还有不少食物,才发觉逃了大半天,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不禁狼吞虎咽起来。
……
夜晚。
张沫白一行人都已睡下。灯光早被关闭,冷风在外咆哮肆虐,食堂内却只有轻微的鼾声。
黑夜中只有一个人睁着双眼,坐在地上。
瘦猴还醒着。他没办法睡着。
与张沫白一行人的谈话中他知道了,这种疾病与电视里一样会传染,而且发作时间应该不会长。他挽起袖子。上面有一个齿痕,伤口正慢慢地变黑。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的难受是紧张所致,所以才一根一根吸着烟想平复下来。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感染了。
我也会变得像外面那些怪物一样吗?他问自己。
不可能,我不要变成这样。
他拿出藏在身后的水果刀,放在自己手腕的脉搏上,想了想又放下,深吸了一口气后又放上去,却迟迟不能割开那一层薄薄的血肉。他下不了手,他不想死。
瘦猴慢慢放下刀,视线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着,正巧碰到了余晓露。
月光透过墙上的玻璃,照在了她脸上。弯刀一般的柳眉此时安静而又温柔,长长的睫毛交错着微微颤动,也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脖颈上,月光下,就被撒上了一层银霜,绸缎般光滑美好。
瘦猴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时看呆了。
过了片刻,他突然轻轻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