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保长张开脸,勉强笑着说:“小伍,想不到你消息这么灵通,还知道是李相爷的兵。”
“许多溃兵见宣化门通过不了,就抢了好些船,要从水门强行进城。我当时在金明池漕运船上,都看在眼里,还会是假的?”
房东的语气很焦虑。他的大名叫伍雄,本职乃汴京漕运船上的出力水手。金明池在西城外,与宣泽水门相通。今天白天时,他在金明池上目睹了士兵夺船的情景。要不是守门官兵及时关闭水闸,这些败退士兵便从水门进到城里。他见机得早,未等水闸关闭,划着小舟冲过了水门。多数漕运兄弟未来得及反应,连人带船都被关在城外。进城后,城中盛传士兵都是李回的河北溃兵。刚才回来时,见李公子一行未外出,便向他谈论此事。正说话时,侯保长寻上门来。
此地离宣泽水门不远。白天城外一片喧嚣,李公子都听在耳中。此时听伍雄再次说来,频频点头。
“满城皆知的事,我来找李公子干嘛?”侯保长白了伍雄一眼,对李公子解释道,“小伍以讹传讹,公子不用理会他。我族中有个晚辈在皇城司任职,午后时分来家找过我,告诉我这些兵都是李回李相爷按朝廷之令,退守京城的士兵。”说着,怕李公子不信,从怀中掏出一叠一尺长、四四方方的白纸,亮给他看。“喏……这是府衙刚刚发下来的安榜告示,说的就是此事。我才接到告示,马上先拿过来给公子过目的。等会就去坊中各个街口张贴。”
李公子接过来一张看了看。告示上版刻的内容,与侯保长刚才所说一般无二。又特别言明,城外之兵乃朝廷正常调度回防,官民百姓不得私自揣度,更不得流言蜚语,扰乱军心民心,否则一经发现,立即缉拿惩罚。告示尾部鲜红的开封府官印赫然在目,倒不是雕版批量作的,而是在每一份上实实在在地加盖上去。
李公子将告示还给侯保长:“保长意思我明白。保长放心,我等外乡人自然会安分守己,绝不会掺和那些无聊之事。”
侯保长哈哈一笑道:“公子见识不凡,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知道公子乃滑州人。也是特地过来告诉一声,勿用过于担心。城中这股兵并非溃兵,而是自主撤退回京的。滑州无虞,公子家人想来也无虞。”
李公子这才想起来向他介绍过自己的籍贯,赶忙拜谢道:“哎呀,保长事务繁忙,在下区区家事还挂念在心,真是令我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