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乾来之前,兵部负责宣布任免的队伍刚走。
太仆寺属兵部管辖,所以宣布任免也轮不到吏部,但太仆寺空了这些年,兵部的人可从来没正眼瞧过太仆寺,以至于宣布任命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傲气,仿佛对他们皆是施舍一般。
然而太仆寺的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他们都是七八品的官,却未入流的守卫都敢给他们脸色瞧。
等兵部的人走了之后,太仆寺的人聚到了一起。
王令上写的清清楚楚,马政知事陈乾,即日起兼任太仆寺少卿,领车马事。
“真是昨儿个那位大人啊?”
“多少年了,太仆寺没见派过七品以上的任命啊!”
“莫非太仆寺要重见天日了?天老爷啊我在这地方等了十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吗?”
“天老爷要真有灵,就不会让王寺丞在这里等三十多年了,咱们谁有王寺丞待的时间久?”
话说到这里,一群人自然将王其泽围在中间,道尽恭贺之语。
王其泽的寺丞虽然还没有兵部的任命,但凡事都得慢慢来不是嘛,寺卿先任命,干得好了再往兵部提交也是一样的。
所以现在与其拍那位还不知道脾性的陈大人马屁,还不如拍王其泽的马屁。
“王寺丞,从今往后就拜托您多照顾了!”
“是啊王寺丞,陈大人来之前,我对你可是最好的,你可别忘了我啊。”
还有的干脆就直接叫上了寺丞大人,马屁拍的直响。
只是王其泽在太仆寺待的时间太长了,虽然什么都知道,但未免会受一些年轻小官的针对。
如今曾针对过王其泽的主簿们都纷纷往后站,下意识想要找个人挡着,生怕触到了王其泽的霉头。
但此时的王其泽哪里还记得这些,过去一夜他也是胆战心惊,如今面对这些恭维,昔日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也渐渐涌上心头。
“诸位,诸位,且听小老儿一言。”
王其泽拱手作揖,自称小老儿,对周围恭维他的人客客气气,小心翼翼。
“陈大人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还是抓紧拾到拾到,以待陈大人到来。”
众人一听,纷纷应声,十几个人你争我抢,很快就把原本杂乱的小院收拾利落了不少。
王其泽看着他们这般殷切模样,也不由得直摇头。
昨晚让这些人收拾院子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这般勤快,甚至直言任命还没下来,谁知是真是假,仿佛太仆寺根本没死过人一般。
王其泽不禁感慨自己老了,没多少心力了,要是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他定把这些人治的服服帖帖的。
没多久,院子各处也就收拾好了,只是最终的成果嘛,多少有些不堪入目,也就比没打扫之前利落一些。
“陈…陈大人来了。”
两名录事慌张地从门外跑进来,指着外面的官道说:“陈大人已经…已经来了…还有…还有那个瘟神。”
众人一听瞬间慌了神,还好王其泽心里早有打算,一整官袍说道:“诸位切莫慌乱,随我去面见陈大人!”
有了主心骨之后,众人稍稍定了定神。
陈大人见了,也拜了,然而等陈乾进了院子,脸顿时就黑了。
众人身子一紧,心瞬间拧巴起来。
陈乾脸黑可绝不是耍官威,而是这院子跟他昨天刚走没什么两样,也就修剪了杂草,但砖石缝里还是冒着零碎的草尖。
走进里屋,里面的桌椅有擦拭过的痕迹,还没干透,此时泥水凝固在上面,坐都没法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