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沈桥舟从河里爬上来,身体的寒冷根本比不上他拔凉拔凉的心。
当沉下去搜救的沈桥舟,摸到河里带有鲜血的石块时,李弦玉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其余人员往下游找了半天,除了几块破破烂烂的碎布,什么都没有发现。
任凭后面的侍卫们如何呼唤,宛如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嘴里只会机械地重复这句话。
“李弦玉,死了。”
“李弦玉,死了。”
“李弦玉,死了。”
少了掣肘三皇子的这枚棋子,大皇子这边赢的把握性降低许多。除了埋怨沈桥舟办事不力,一时半会不好和丞相府翻脸。
听说这个消息后的沈相,对于自己的庶子,也是失望至极。做事优柔寡断,连个女人都看守不住,怎么能维持丞相府的荣光。
沈桥舟回家后便大病一场,无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后悔,紧张,内疚,恐惧,他不敢告诉江问清这个悲痛的消息。
可是侍卫们翻天覆地的找,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你们说,她还有可能活下来吗?”
“主子,先安心养病。生存的几率太渺茫了,河水如此湍急,不会游泳的人直接被灌的头昏脑涨。侥幸冲到下游,也抵挡不住坑坑洼洼的石头块子。”
“那为什么看不见尸体呢?”
“说不定漂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再或者就是被鱼吃了吧。”
躺在床上不愿说话的沈桥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偶尔眨动的眼睛,宣告着这个人还有一丝生机。
从小就被父亲告诫,长大后要成为哥哥的左膀右臂。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允许让家族蒙羞。兢兢业业活了十几年,从来不会忤逆长辈的话,当然也没有得到什么夸奖和赞美。
始终敬畏的父亲从来不懂他纠结的内心,只会一味指责不是。事情办砸后,得到的只是一句:“无能之子,难成大器”。便轻易抹杀了他所有的功劳。
最亲之人,往往伤人最深。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被绑架的李弦玉,何尝不是因为信任,才疏忽大意,被当成博弈的工具?
“我在做什么呀?”
“我真该下地狱啊!”
拖着疲惫身子的沈桥舟,终究鼓起勇气站在神武侯府门前。而想明白的江问清,刚好准备杀往丞相府。
怎么就在李弦玉失踪前一天,沈桥舟有事出门了?怎么就在李弦玉失踪后的这段时间,沈桥舟就重病缠身了?他发了疯跑了无数地方,只剩丞相府这贼窝没闯。
一个谨慎细腻的人,却被身边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出卖,这份友情真是该死啊!
两个曾经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如今双双消瘦的不成样子。胡子拉碴,满脸沧桑,眼睛里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就像爆开似的。只不过一个眼神里充满悲哀,一个眼神里满是愤怒。
“沈桥舟,你找死!”
暴怒之下的江问清,直接揪起对方的衣领,狠狠一拳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沈桥舟那素净的白衣喷溅出点点鲜血,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玫瑰。虽不是寒冬腊月,心却胜似凛冬。
哪怕将对方打死,也难以抵消自己内心的恼怒。一番发泄过后,理智告诉他,打听明白李弦玉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李弦玉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