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急着看折子,只正色瞧着他。
“你查了什么?”
安宁润躬身道:“儿臣领了户部的差事,巡视的过程中便顺便查了一下两江赋税,准确来说,是盐税。后由盐税引出了大宗贪腐之事,故而儿臣不免心惊,必得尽快呈报父皇。”
盐税仅次于田税,是国库的第二大收入来源。
若有人在盐税上动了手脚,所得必是难以想象之巨。
皇帝皱了皱眉,翻开了奏折。
“说下去。”
“是。”安宁润行礼之后站直了身子。
“儿臣巡视至两江时,在民间走访,当地百姓以制盐维生者众多,但提及盐商、盐引与官府等话题却都三缄其口。”
“儿臣察觉此事有异,随即着手暗查,最终发觉是盐商与各地官府和盐运使司官商勾结,伪造账目,中饱私囊。”
“朝廷明令,凡盐商欲获盐引,需至边地纳粮,纳米二斗五升或粟四斗,方可换江盐一引,贩盐所得二十税一。”
“往年虽也有端倪可寻,但远不如今年严重,尤其是这半年。前几月……因对西萝用兵,出动大军十万,西疆各边城、卫所需求粮草量大增,粮价遂大涨。”
“商人重利,有大部分盐商舍不得花高价买粮、纳粮,故以银钱收买边地官府、盐运使司各官员,打通上下关窍,以少量粮便能换十倍引。”
“有盐运使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盐商更大肆压价,一引可获数倍盐。”
“运至需盐地售卖,再提价翻上几番,百姓若嫌贵只能食用硝盐。”
“硝盐有毒,人命关天,他们却有恃无恐,如此行事其实已非一日两日。”
“他们伪造账目,沆瀣一气,以编造发放盐引数量,篡改盐价等手段,最大限度减少所纳税银。”
“他们如此肆无忌惮、敛财无度,朝廷受损失之外,百姓与边疆将士也受其所累吃尽了苦头,而他们则一个一个捞的盆满钵满。”
“为此,儿臣心惊不已,每每思及此番大战,若无各地官府官仓供给,如此纳粮换引法必致大祸,更不免后怕、自责。”
“故儿臣以为,此罪不可恕,此风不可长。于是儿臣将事情查清之后,只想尽快回京将此事禀报父皇,但他们胆大包天,竟在儿臣回京途中收买水匪等行刺儿臣。”
“若无父皇指派给儿臣的羽林卫,儿臣只怕……”
安宁润捂了一下肩膀,皇帝看见了,立马叫了全德进来去传太医。
不久后太医到,连诊脉带查看,发觉安宁润肩膀上果然有一道伤,看愈合情况该是半个月之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