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珍把耳朵锁上,说得恁轻松是天上掉下来的,但落谁头上就难说了。
收拾完后厨,时间与往常一样,今天人少,大婶端盆子到外面桌上来摘理晚上要准备的小菜,李国珍则拿出大蒜到门口剥,眼睛一面看电视一面望外面,等两点半那趟公交车来。
“可以去买肉来熏腊肉了,你们今年腌不?”老板娘在门口算完了账,拿着瓜子坐另一张桌子上看日历,同两个闲散的帮工摆龙门阵:“今年的肉价硬是涨得凶,屁的都是十七八了,干脆明年一哈都转去喂猪算了。”
看新闻的大婶喝一声:“猪也不好喂,到处都谈有瘟猪有病毒呢,不是天天说这里死一坝那里死一坝吗?”
“就是到处都死才贵呢,紧俏了噻,哪样不是越少越贵啊,以前天天嫌猪肉不好吃,现在喊你不吃猪肉你上街都不晓得买啷个菜。鸡也跟着涨上去,早上张老二给我送来的腿子,肥泡泡挂上面都要十六,平时十六我得要他的?龟儿精怪!”
她两人都是张扬厉害性格,处一堆总有说不完的话,比人家吵架还有架势:“哪样不涨啊,我们这些稍好点,你看远地方那些更吓人。猪子死起坝坝,一批一批的死,那天我听到哪个说的呢,他们那种可能有点补贴呢,你不然他多亏啊,亏还是小事!怕的是他黑良心,不能吃的猪肉也给你掺到好肉里面来,那个东西吃死人啷个得了啊!还传染!猪传人人传人,那个东西厉害得很!
今年硬是多灾多难,你看前面那电视里新闻放的大水,到处都涨水,水涨起来就是传染病。这还不是个别欸,这个是好多地方都这样呢,其他那些地方比我们这些还要恼火!”
老板娘与她对掰:“恁多人买去都正常就你买了一块有病毒,那也是当该,人家买去啷个没有问题呢,恁多人都买就你拿到了有问题那怪哪个?个人好吃,我没见吃死了?”
她马上做出一副标准的好帮工姿态笑道:“就是说命好噻运气好噻,这就是运气的问题呢,谈是谈发猪瘟死得猪多呢,往里走永城那一截又屁事没得?那就是运气,就看个人运气。但恼火还是很恼火哈,你看电视上新闻里头放的,反正传染人的话是不得了的。”
李国珍眼睛望着电视,心里个人念:谈起来恁吓人这里猪死了一坝那里人吃了中毒,这里涨水了到处都淹了那里山垮下来又把房子压倒了......那些事关你啷个事啊,你屋里又不喂猪,你顿顿有钱吃肉吗,水淹到你脚杆来了?山垮下来压着你了?哪样都没有你操啷个心。你是能把猪救活喊它不生病还是能把压垮的房子推开把房子下面的人拉出来?都不能,你能救他吗,你能拿出好多钱来捐给他吗,你有吗,你舍得吗。
草稿都不打个,空了吹。
比起那些,不如关心天上落不落雨,转去时有没有遮头,关心这班按时按点的公交车为什么还没有来。假如这时下雨的话,不知道风雨会不会飘到屋檐下去,沾湿屋檐下没有收进去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