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们,年轻时阵儿脚杆断了都觉得没啷个,现在你是个头痛感冒你都受不住,个人也累的嘛。”
没个说头,黎书慧不再看她了,又把眼睛朝外望去。边上的人还要笑生死不做主,没人愿生病,没人想死就能死这类话,半天,终于见潘天发朝里张望进来说话:“像没在这里啊……”
“你整啷个。”黎书慧赶紧站起来招呼他:“张建林呢?饭一吃就没见人,他转去唛不?”
潘天发因停在门口等她出来:“那隔壁看他写福纸也请他写福纸,将写完那里坐着耍,要转去嘛?”
“还紧耍啷个,她这里还要停两天,后朝你们再来。”
黎书慧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一群妇人在后面瞧着,各自感叹:“老了也是造孽,人一老就没得人谈话,个人也没得话呢也没得人跟她说话,那些人谈老了容易傻容易呆呢,没得人谈话她一个人坐一下午啷个不傻不呆嘛。”
“就是谈老就是从找不到人谈话开始欸,子女儿孙个人过个人的旁边人哪个跟你谈好些话嘛。”
“哎呀,岁数活大了也真是没得意思……”
一动不动坐屋里冷,出来有点太阳又发汗,黎书慧随潘天发过来,几个老头围着封增银和鲁仁姝的冰棺在一处座椅上点烟摆龙门阵,应是说了些从前的老规矩现在正逐渐被忽略大意等。老张对这些传统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极敬畏尊崇,总是对年轻一代的做法不很赞同,不过其他对此一知半解的老人们却也觉得繁琐麻烦,现代人的许多喜丧文化的确省时省心。
“主要也是现在的人他上班时间的确没得法欸,他只有礼拜和放假,你再是算八字看日子呢,结婚的也要放假,来喝酒的也要放假才有时间,其他人家哪里来时间嘛,不然就是礼到了人来不了,那还热闹个啷个嘛。再一个现在的人也不讲究八字日子这些,他两个人只要心意合,日子还是过的好,不像以前是介绍的噻,现在都是个人谈的多,不合他两个自然就分了,反而有时候太讲究这些东西他还说你老封建。”
黎书慧见老张无语又无奈的转过脑袋去。
“丧葬也是,现在哪还兴以前锣鼓唢呐请人清棺那些,都是这里放两天,像这样音乐给你吹着,你愿意烧的就烧,不愿意的,个人弄转老家去也可以,这个就不强求。”
“但是这里城里还是要求要烧的哈,这里是直接拉到火葬场去哦,烧成一包灰,给你个盒子,哎呀说来说去还是城里跟乡下的区别,你有地方有位置你就还是按老古套来,你没得地方,一味在城里住着那种,那你就只有烧了埋到陵园里去。那龟儿地方还不便宜欸!我听他们谈都要好几千万把万一个位置,比真正的房子不得便宜哈!”
“那你转老房子去噻,深山老林,喊下一辈好好生生给你做个道场,也不要埋了,就随便找个木头装进去就算了,反正也有野猪来拱,野物多得很。”
黎书慧走到他背后来小声招呼他:“紧坐吗?转去不?”
一堆老头把她看两眼,并不开腔谈话,除了主家封增银,其他有的个别还能叫的上名字,但没一个熟识的,她也就不多谈话了,只是同封增银道:“封佑还没转来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守到那阵儿嘛?”
挨他手边一个老头道:“内棺都是扣好的欸,只是打几连上面的石头就下来,还是快档的,只是人少可能要费点力,路不好走呢,抬石头要费点力。”
黎书慧同老张道:“有几个人嘛?李贵也谈下去帮忙欸,席文华也转去了的。”
老张沉吟一阵道:“四五个,五个,连儿石还不好找,只有沟里头王祥开那房子沟沟里有,跟他们讲了的呢,不晓得找得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