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抓住她的手捏了捏,笑呵呵的道:“军中待习惯了,一时也难以改回了。”
袭人于旁瞧着他们这般亲昵模样,心内不禁有些恍惚。
忆往昔,她与宝玉亦曾如此相处,宝玉待她的体贴入微、柔情蜜意,仿若仍在目前。
然近两年,不知缘何,宝玉仿若改了性情,久已未曾与她这般亲近。
非但她一人,屋内麝月、秋纹、碧痕诸人,亦皆明显觉出宝玉对她们的疏远。
一想起宝玉时常去往北城,与那蒋玉菡私会,袭人便觉头疼欲裂。
满心无奈与忧虑,却又无计可施,唯能暗自叹息,默默操持怡红院诸般事务。
正思忖间,那边宝玉已更了衣裳,匆匆赶来,一把攥住贾环衣袖,欣喜呼道:
“环哥儿,终把你盼回,你此一去便是两载,真叫我苦等。”
贾环闻此言语,心下颇觉怪异,然念及往昔宝玉只在他处白食白饮,如今竟学会送礼与他,亦稍感欣慰。
遂亲切地拍了拍宝玉肩头,笑道:“我出征之前,尚以为宝二哥开设胭脂铺不过一时心血来潮。
岂料如今竟这般顺遂,想必耗费诸多心血,实令我钦佩。”
宝玉闻之,略带羞涩地挠了挠头,一时竟无言以对,只眼巴巴望着贾环。
贾环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心下暗思,两年不见,宝玉变化委实颇大。
往昔的宝玉,神采飘逸、秀色夺人。
然如今观之,其娇羞忸怩之态,令贾环忆起前世一旧词——“小男娘”。
心内不禁对袭人有些同情,遂轻咳一声道:“走吧,莫教老祖宗久候。”
言罢,不待众人回应,大步流星径往荣禧堂而去。
宝玉忙不迭随后紧跟,口中犹自絮叨这两年府里诸般趣事,诸如黛玉于诗社作得数首绝妙好诗,拔得头筹;
湘云吃醉了酒在山子后头一块青石板凳酣睡。
还有园中花卉较往年更为娇艳之类。
贾环一边听着,一边随意应和,心内暗自懊悔竟错失憨湘云醉卧芍药丛的妙景。
“日后定要设法使云姐姐再醉一回才好……”
思忖之际,贾环步入石洞,穿过曲径通幽小径,方出得大门,便见鸳鸯正在彼处焦急等候。
见了他,鸳鸯忙急切地一把拉住,气喘吁吁嗔怪道:“老祖宗已命人开启中门相迎,三爷怎从园子里出来?”
贾环见其额头满是汗珠,欲以袖为她拭去,鸳鸯见状,惊惶后退一步,道:
“三爷,您身着蟒袍,怎可随意用来为我拭汗?若传扬出去,可如何是好!”
随后跟来的平儿打趣道:“鸳鸯你这小蹄子,得了好处还在这卖乖。”
鸳鸯红了脸,啐道:“平儿你这张嘴,就会调侃于我。三爷如今战功赫赫归来,身份非往昔可比,这般行事,我焉能不惧?”
贾环闻得此言,意味深长的含笑道:“既知敬畏,往后我有所差遣,你可莫要违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