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聆向好多忠臣寻求整治良方,得来一堆折子后,转过头就另起法子——他大手一挥,在宫门前直接发放热粥与炭火。
经此一闹,大批炭火受潮,没能真的派上用场,还白白浪费;国库亏损惨重,后宫随他由奢入俭;群臣们怒不可遏,痛骂“昏庸无能”。
大把钱财砸下去,好人是当了,那日后呢?
但能缓一时是一时,内忧外患之事,也就由不得百姓来操心了。
沃元芩一家,因阿芩之事,本就将原有西迁的日程,延到十一月一日。奈何又遇风雪,只好再次耽搁,在磐州装起“销声匿迹”的把戏,成日足不出户。其间,却不忘动用一切人手去寻阿芩,却同样无果,不知可是被那道士说中了,就此送了回去。
又因时令催残,每日去往磐州医馆抓药的人实在不胜枚举。一日,酒大娘来望枯院中嘘寒问暖,说是住处太冷,只能多多出来活动,望枯随即指点迷津,酒大娘既与郎中交好,何不携着禾儿一并在医馆帮工?还能蹭蹭火盆。一老一小一拍即合,拎包入住,倒也不亦乐乎。
而商影云牵挂千里之外的妻儿,日日痛心疾首,听闻有不要钱的吃食,这才有了几分昂扬之志,趁着风浮濯出门铲雪时,就带着望枯排起长队了。
商影云两手交叉窝袖,耳根、头顶都用棉衣裹严实了,却生生冻出个酒糟鼻来:“这才出来一会儿,我就冷成了傻子了……诶,望枯,你说能不能让佛君问问,这种日子到底何时是个头啊?”
望枯身穿藕色对襟袄褂,衣上绣着一株忍冬花,腰边挂着一对腰鼓般的小荷包,应是可以暖手。青丝束成粗壮的麻花辫,放在右肩垂落,辫上挽着晓拨雪精心点缀的翠绿藤草。
拖地的披风呈雪色,如今盖在头上,却有一圈蒲公英似的绒毛拥着她的脸。
风一吹,何处晶莹剔透。
妙龄女子的容貌,早已胜过千山万雪。
望枯迷蒙眨眼:“但商老板不是说,要闷声些,更不可告知倦空君么?”
商影云拍两下嘴巴:“又说错话了!是不该去招惹他!被他知道了,保准说我的不是!”
望枯神秘兮兮:“莫非商老板也怕倦空君?”
商影云:“除了禹永枞,我就没见过几个比他更凶的面目了,当然会怕!不过……‘也’是何意?”
望枯认认真真:“我也怕。”
商影云下巴落地:“人儿倦空君成日把你当祖宗一样养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下个雪更是浮夸,生怕你染了风寒,那场面,嗬,十里八乡的‘炉子’都恨不得给你一人用,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