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八月底,一天,阴雨蒙蒙,秋风飒飒,凄凉之状难以言表。到了晚上,翠容点起灯,追念双亲,思念丈夫,不禁落下几滴血泪,题诗一首:
“征人一去路悠悠,孤守深闺已再秋。
万里堤旁草渐蔓,望夫石畔水空流。
游鱼浮柬渺无望,飞雁衔书向谁投?
忧思常萦魂梦内,几时相逢在重楼。”
题完诗,翠容千思万想,觉得毫无出路,长叹道:“如此薄命,不如早死为妙。”于是取来一根带子,拴在门上横木,正要伸头自尽时,忽见观音老母,左边有金童,右边有玉女,脚踏祥云,从空中而降。观音老母一把扯断带子,叫道:“石娘子,为何要起此短见?只因石生的磨难未消,?离间计?未过,所以目前夫妻离散。你的富贵荣华都在后半生。我教你两句要紧的话作尼莫犯比丘戒,遇僧须念弥陀经。这两句话可以保全你的名节,保住你的性命,切记不要忘记。另外有一包药面,到了万难解脱之时,你把这药向那人面上洒去,便可逃生。”翠容一一记清,正要说话,菩萨已腾空而去。翠容起身查看,桌上果然有一包药,上面写着“催命丹”三字。她仍旧包好,带在身边,出来焚香拜谢一番,方才回房。暂且不提。
再说王诠又生一计,花钱买通县里的衙役,让他们拿着一张假公文来骗翠容,说:“石公子已经去世,河工还未修完。现有长安县的关文,叫家里人去修完河工,以便收尸。”翠容不知是计,信以为真,痛哭一场后,对差役说:“我家里实在没人去领尸,烦请公差大哥回禀县上老爷,给行个方便吧。”差役说:“这也行,但得有些好处费。”翠容把首饰等物当了几两银子交给差役。差役回去告诉王诠:“房小姐真以为石公子死了。”
过了些日子,王诠派人来提亲,翠容不答应。后来又让家人来讨债,翠容说:“我一个女人,哪有银子还债。”王诠又贿赂县官,求他帮忙追讨这笔账目。罗田县知县姓钱名党,是个贪财之徒,立刻派原差,拿着飞签火票,要立刻捉拿房氏当堂回话。差役天天在门口喊叫,房翠容哪敢出头。祸不单行,房应魁做守备时,有一笔打造的银子私自挪用,并未奏销清楚。上司查出后,得知他已去世,便行文让本县代为变卖其家产填补亏空,于是把他家宅子都查封了。翠容只得租了两间房子安身。
王诠见翠容落到这般境地,又托他的姨娘毛氏去劝翠容。毛氏原是房家邻居,她对翠容细劝道:你一个年轻妇人,怎么能打官司呢?又没银子还他,万一出官,脸面何存?依我看,你如今无依无靠,不如嫁给他算了。到了他家,王诠肯定不会亏待你。”翠容转念一想:“菩萨嘱咐的话,或许到了他家能报我的仇,也说不定。”于是假意答应:“我如今到了这般田地,也无可奈何了,任凭王家处置吧。”毛氏得了这话,回去告知王诠。次日,王诠就让他姨娘送过二十两银子,让翠容整理面容。他怕夫人不准,便择了个好日子,把房翠容娶到另一处宅子。这正是:真心要赴阳台会,却成南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