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海眉眼弯弯,哼起歌,轻轻拍打球哥身上的水滴,扑掉一小片,再温和地把手掌贴过去,以温热烘干,舒服得魂球摊平了,惬意地融成一滩。
忽然,布灵也在陶海掌内现身,空洞洞地望着陶海。
陶海的手掌一颤,若无其事地继续。
布灵轻轻挪动,靠住魂球,盯着陶海,沉默如故。
船家和钱大勇重新窃窃私语,不时把惊异的目光射向魂球和布灵。
宣逍浑身低落的气压,屁股一坐,挨近裘明,酸溜溜地说:“小明,你就不怕球哥被拐走吗?”
裘明瞥他:“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在罗曼当众点札之后,陶海显然已经放弃在众人面前掩饰身份了,而且他前些时候的表现也称不得天衣无缝,宣逍有内部渠道,不至于连这点都猜不到。
宣逍一顿,磨蹭半天,讷讷道:“你知道啦?”
裘明翻白眼。
宣逍悟了,动手抹去面颊粘上的水珠子,瞧着陶海和魂球、布灵其乐融融,嗟然一叹,未与多言。
船家劈波前进,拨开密密匝匝的叶梢,日头同样西落,渐渐低到了天空的膝盖,距离海线一尺之隔。
云彩烧了起来,烧得发红发紫,红的浓又暖,紫的浅和凉,丝丝缕缕弥漫,或是合成几股,轻盈地笼罩住黯淡的海面,一直牵连延伸至目不能及的远方。
船家哼唱的调子改了,时而高亢时而悠扬,也像纤柔的云彩一样,缠缠绵绵,却不哀婉,自然而然。
一只只小舟尽从各个方向返回,沙岸临时成了繁忙的港湾,人潮人流登岸后风流云散,林间挤得热闹,钱大勇一帮人也夹在其中。
在晚霞暮色的照耀下,他们这伙的船家泊过船,在结实的木桩子上围住一圈一圈的粗绳,系牢实,把桨篙收好,抹干面上的汗,一嘴咧出满口白牙,三步并作两步踩上沙子,提起行头赶到队伍前方。
只见他屈指朝向林子边,大手一扬,喊一声“俺先走”,先行背身奔了过去,在视野中很快小成一只巴掌。
“他就不怕我们跑喽?”裘明百思不得其解。
钱大勇欣慰接话:“弦月边上的人大多如此,就是内陆和个别岛屿上的精得让人讨厌。”
裘明眼球一歪,正要开口,忽然心神一动,感觉到林子里有个熟悉的气息在转悠。
和魂球亲近的布灵也看了过去。
其余人等尚未发觉,只是紧赶慢赶,停船处和那座缺半壁的漏屋相距挺近,插几句话的工夫也便抵达了,这时,宣逍也反应过来,扫视沙滩竹林,似在寻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