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簇火苗舔上西厢房檐角时,苏婉正倚在揽月阁顶层的雕花阑干上。
她将浸过药水的丝线系在飞檐兽首,看着相府护卫追着磷火误触机关。
漫天飘落的胭脂色绸缎上,《六月霜》的戏文在火光中清晰可辨,正是小红遇害那日穿的戏服碎片。
"姑娘好手段。"林恒的声音从身后竹林传来时,苏婉正用金簪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
那些写着流言谣词的纸笺在炉中蜷曲成蝶,每一只蝶翼上都印着相府二小姐的私章纹样。
苏婉转身将冰裂纹瓷瓶掷向月门,瓶中药粉遇风即燃,在空中炸开孔雀蓝的烟花:"世子爷这半月换了三块玉佩,可需要妾身帮您找找相府暗卫的令牌落在何处?"
林恒玄色衣袂掠过石阶,腰间云纹玉珏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
他伸手接住飘落的戏服残片,金线绣着的"欢情薄"三字刺得掌心发疼:"那日见你与王捕快...是我..."
"世子可知这《六月霜》唱的什么?"苏婉忽然抚上他腰间玉珏,指尖玫瑰胭脂在冷玉表面划出血色弧线,"妾身给世子讲个故事如何?
十五年前有个戏子,因目睹贵人私换军粮账簿,被做成人彘扔在枯井里。"
五更天的晨钟撞破残夜时,大理寺官兵已将相府围得铁桶般严实。
陈少卿展开那卷浸过药水的名册,被蚀毁的字迹在朝阳下显出真容——军粮数目旁赫然盖着相府印鉴。
二小姐尖叫着要撕扯苏婉的衣袖,却被王捕快亮出的玉佩惊得踉跄跌倒。
"二姐姐可认得此物?"苏婉从妆奁夹层取出完整的账册,"您用三百两黄金买通撷芳阁鸨母时,可曾想过小红会留下血书?"她将染血的戏服残片抛向公堂,金线在日光下拼出完整的《六月霜》,词句间密密麻麻全是证人口供。
惊堂木拍响的刹那,林恒站在府衙外的古槐影里。
他看着苏婉挺直的脊背在绯色官服映衬下如淬火宝剑,鬓边碎发拂过结痂的烫伤,那伤痕的形状竟与他玉珏上的云纹分毫不差。
风起时,他下意识去按腰间佩剑,却触到昨夜苏婉塞给他的胭脂盒——盒底藏着半枚带血的暗卫令牌。
(接续上文)
惊堂木的余韵在府衙梁柱间震颤,林恒望着苏婉将染血戏服掷在青石地面。
金线牡丹在穿堂风里绽开层层暗纹,每一瓣都映着陈少卿铁青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