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的惨叫声中，比赛草草终止。
张魑接过浸透雨水的信封，指尖触到内层硬质卡片。
翻开一看，是张偷拍的梁庄高中训练照，背面用红笔写着"；再不还钱，下次就是你妹妹"；。
他将照片捏成团吞进喉咙，铁锈味在口腔蔓延。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时，张魑已换上温和神色。母亲蜷缩在起球的毛毯里，风湿发作的膝盖上贴着膏药。
妹妹小茹正踮脚够柜顶的奶粉罐，马尾辫随动作一跳一跳。
"；哥！"；小茹转身时撞翻铝制饭盒，白粥在地面蜿蜒成银河。
张魑单膝跪地擦拭，两百斤的身躯灵巧得像只猫。
"；今天学校数学竞赛，我答对了两道难题！"；小茹挥舞铅笔当奖杯，"；王老师说我可以当数学竞赛队队长！"；
张魑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省队更衣室墙上那些被撕碎的海报，想起醉酒教练说的"；就你？要钱没钱，要实力没实力，也配上首发？"；。
玻璃窗映出他扭曲的笑脸："；我们小茹当队长，要比男生还威风。"；
母亲突然咳嗽起来，药瓶滚落床底。
张魑钻进床底摸索，额头抵到冰冷铁盒——里面装满他这些年赢的奖牌，最上面是省青训营的邀请函。
梁敖把张魑从省队带走时说的话在耳边回响："；那些杂碎不配埋葬你的皇马梦。"；
国庆第三天的训练场，晨雾还未散尽。
张魑将二十个轮胎绑在腰间冲刺，帆布鞋在草皮上犁出深沟。
当第十次折返时，他听见场边响起意大利语的喊声。
"；你的重心太靠前了。"；克里斯蒂安·马尔蒂尼倚着广告牌，手里抛着橘子，"；试试用髂腰肌发力。"；
他忽然将橘子掷向张魑面门。
张魑条件反射地侧身，橘子擦着鼻尖飞过。
意大利人却已鬼魅般贴近，指尖戳在他紧绷的腰腹："；看，你的核心肌群在报警。"；
苏宁抱着训练器材路过，看见张魑正跟着克里斯蒂安做普拉提。
那个野球场上凶悍的巨人，此刻像初学舞步的小熊，额头沁出的汗珠在晨光中闪烁。
"；放松，这里不是斗兽场。"；克里斯蒂安按住他暴起的背肌，"；真正的力量应该像地中海——表面平静，深处有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