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再无声响。
地上趴着的人却像是被拉紧了口袋绳子,无法呼吸似的,停止了呓语,只瞪大了一双刚燃起生机的眼。
那双眼映出了一个绝情的女人,不是她的母亲。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谢尚书失魂落魄地回到谢府后,并没有沮丧,他思考许多,竟然让他这个满脑肥肠的贪官想通了关窍。
“这次一切实在太过巧合,”谢尚书在屋内走来走去,蹙眉道,“赈灾款正好二十万两,救璇儿也要二十万两。宫禁何其森严,却让那贱妇轻易进去了——我以为皇上不过是试探我的忠诚,可这似乎是等着我去贪,我若不贪,便逼着我贪啊!”
李宇悲叹道:“老爷,我们没有退路了,夫人已经进宫,二十万一旦到了皇上手中,皇上必然追查这二十万两的来源,恐怕要治以贪污贿赂的大罪!”
“没想到我一世英名,竟被人算计到了内宅之中,”谢尚书捶胸顿足,“如今我只能赌一赌皇上对我的情谊,我是跟随皇上的老臣,这些年为皇上凑足军饷、贴补国库,想必皇上会宽恕于我,给我一条活路。”
他悲愤又恐惧:“可皇上为何要算计我?我上贡得还不够多么?”
李宇看着自家风光无限的老爷如热锅上的蚂蚁,煎熬得转来转去,满面担忧之色。
“不够……”谢尚书忽而恍然大悟,从胸腔爆出一声哀嚎,“不够!东北战事吃紧,鸿叶公主回遥城定是为了军饷一事——竟是我给的不够啊!”
他悲恸道:“圣恩难测,彼时风光无限,如今才明白,皇上早已对我起了兔死狗烹之意,这对我的荣宠和宽宏是要将我养肥,我竟未察觉!我如一只羔羊,吊在猛虎之前,以为割油上贡即可,却忘了这猛虎尚有饥饿之时,将我这养肥的羔羊一口吞下!”
谢尚书跌倒在地上,后悔不已。
李宇跪在他面前,悲伤地扶着他的肩:“老爷,保重身体……”
他低声道:“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老爷,我们尚有一线生机啊。”
谢尚书猛地抬起头,狠毒道:“没错,我要负荆请罪,这一切都是那个贱妇弄出来的,她既然想把我谢家当踏脚石,就别怪我把她那世代簪缨的大家族一同拉下水!”
此时,谢笙正走到门口。
她装作没有听见任何话,慢慢地走入,脚步声响亮。
“谁!”谢尚书警惕地回头,一见谢笙,他神色缓和了些,“笙儿,我正巧要找你,来,孩子,父亲有些话同你讲。”
“笙儿,你母亲闯下了滔天大祸,为父要亲自向皇上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