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滴到戌时三刻,鎏金烛台上的火光突然暗了暗。
谢明堂借着整理乌木杖的动作,将写着"瑶台有异"的密笺塞进御前太监的食盒夹层。
云瑶的绢帕恰在此时被穿堂风吹落,轻飘飘盖住食盒鎏金锁扣上那抹孔雀蓝毒渍。
"秦夫人可愿随我去看昙花?"云瑶拢着白狐裘转身,簪头垂下的东珠正映着谢明堂抽搐的眉梢。
她指尖划过金丝楠木廊柱时,藏在袖中的乾坤袋微微发烫——那里收着从冰窖顺来的巫蛊人偶。
秦夫人捧着金丝蜜枣糕的手指颤了颤,石榴红裙裾扫翻了案几上的琉璃盏,"能得云姑娘相邀,真是..."她刻意提高的尾音被君墨渊擦拭螭龙剑的声响截断,剑身倒映出她发间多出来的翡翠步摇,那正是云裳上月献给太后的寿礼。
夜雾漫过九曲回廊,云瑶绣鞋踏在青砖的瞬间,星图纹路顺着金簪划痕悄然蔓延。
秦夫人突然指着假山后的黑影惊叫,却在看清是巡逻侍卫时,将云裳偷换御赐雪参的事说了个干净。
"云嫔娘娘上月赏我的血玉镯..."秦夫人炫耀地晃动手腕,没注意镯芯渗出几缕黑雾。
云瑶的乾坤袋突然传出铃音,惊飞了藏在芭蕉叶后的红嘴雀——那正是云裳用来传信的灵宠。
周公子带着酒气的笑声刺破夜色,"美人儿怎的在此私语?"他腰间蹀躞带上的金蝉佩撞在石柱,震得云瑶鬓边珍珠钗突然迸裂。
碎片坠落的刹那,君墨渊的玄铁护腕闪过寒光,将沾染咒文的珍珠尽数收入袖中。
"周公子可听过画皮妖的典故?"云瑶笑着后退半步,绣鞋碾碎了三片枯叶。
藏在裙裈里的符咒悄然燃烧,周公子靴底突然打滑,整个人扑向结着薄冰的荷花池。
他慌乱间抓住秦夫人的披帛,扯落了那支藏着漠北舆图的翡翠步摇。
君墨渊的剑鞘及时抵住周公子后腰,将他推向假山方向。
山石缝隙里突然滚出个鎏金香球,落地迸开的瞬间,数十只萤火虫拼成的敕令纹样正与谢明堂密信上的火漆吻合。
云瑶俯身拾香球时,袖中乾坤袋漏出的磷粉沾在周公子衣摆,绘出半幅南疆蛊纹。
更鼓声里,谢明堂的乌木杖突然炸开裂纹。
杖芯滚出的血红珍珠坠入池塘,惊起的水纹竟与御书房失窃的边防图标记重合。
皇帝掀翻龙纹案的声音传来时,云瑶正将沾着孔雀蓝毒血的昙花别在秦夫人鬓边,花瓣拂过之处,她耳后渐渐浮现出与暗卫统领相同的刺青。
池塘对岸的竹林忽然无风自动,周公子骂骂咧咧扯下挂在紫藤花架上的外袍。
谁都没注意到,他衣襟内袋飘落的金箔纸上,咒文化作的蝴蝶正朝着云瑶的乾坤袋飞去。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君墨渊剑穗的白玉坠子上时,荷塘深处的冰面突然浮现血色纹路——那形状恰似周公子靴底正在消退的蛊纹。
云瑶指尖在广袖中轻轻一捻,沾着磷粉的符咒便化作齑粉。
周公子正要直起的腰身突然僵住,绣着金线的玄色锦靴不受控地在地上划出古怪弧线,竟是跳起了西疆胡旋舞。
他涨红着脸想去抓廊下的红漆木柱,偏生腰间蹀躞带上的金蝉佩嗡嗡作响,扯着他歪歪斜斜转了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