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角的月洞门后传来窸窣响动,她屏息掐了个隐身诀,裙裾拂过枯枝却不曾惊动半片残雪。
"军械坊的账本早被烧成灰了!"苏管家鼠须颤动,正将一叠银票塞进灰鼠皮袄的内袋,"那小崽子今夜会去后园埋蛐蛐罐,你们把刻着南疆图腾的匕首......"
话未说完,他怀里的银票突然无风自燃,烫得他连退三步撞在假山上。
云瑶现出身形时,琉璃灯笼恰好被夜风吹得骤亮,映得她鬓间白玉兰簪如淬寒冰。
"去年霜降,城西米铺少了三十石陈米。"云瑶轻叩腰间银铃,乾坤袋中飘出半张泛黄当票,"苏伯可知当铺掌柜认出了谁家的族徽?"
苏管家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他身后蒙面人欲逃,却被君墨渊的玄色披风卷住脖颈,战靴碾过那人手背时,骨裂声混着闷哼刺破夜色。
"明日辰时前,我要看到云风院里新栽的十八株红梅。"云瑶俯身拾起烧剩的银票残角,火舌在她掌心温顺蜷成团,"听说南街棺材铺在收槐木?"
檐角铜铃忽响,惊得苏管家连滚带爬消失在回廊尽头。
云瑶转身时,君墨渊正倚着梅树把玩那柄带刺虎纹匕首,玄铁鳞甲上落满殷红花瓣,"这刻纹像是北狄暗桩的标记。"
"战神大人倒是见多识广。"云瑶挑眉,忽觉额间微凉。
君墨渊不知何时摘了玄色手套,拇指正轻轻拭过她蹙起的眉间,"别皱眉,会生皱纹。"
他掌心剑茧蹭得皮肤发痒,云瑶后退半步却被梅枝勾住发簪。
青丝如瀑垂落的瞬间,君墨渊的披风已将她笼在怀中,松香混着铁锈味的气息萦绕鼻尖。
"你心跳得好快。"男人低笑时胸腔微震,战甲缝隙透出的体温竟比鎏金暖炉更灼人。
云瑶正要反驳,忽见云风的奶娘提着灯笼匆匆跑来,发髻上还沾着草叶。
"大小姐!
宏二爷抱着族谱往松鹤堂去了,说...说要在老祖宗跟前滴血验亲!"
寒风卷着碎雪灌进衣领,云瑶攥紧乾坤袋疾步穿过游廊。
君墨渊的玄色大氅无声无息拢住她肩头,暗纹里游动的金线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蛰伏的龙。
"怕么?"他在拐角处突然扣住她手腕,拇指按着跳动的脉搏。
云瑶望见松鹤堂窗纸上摇晃的人影,反手将凤凰火种拍在他掌心,"该怕的是他们。"
话音未落,东墙根传来云宏刻意抬高的嗓门:"孙儿愿以心头血为引,请祖宗辨明真假!
若云瑶姐弟并非云家血脉......"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古钟轰鸣,惊起满树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