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渊的剑穗无风自动,白玉螭龙倏地钻入他袖中。
云瑶余光瞥见茶楼屏风上的百鬼图,那些被毒血染就的魑魅竟在缓缓变换方位,最终定格成手持令箭的判官模样。
"要变天了。"君墨渊忽然揽住云瑶的腰,玄色大氅扬起时遮住众人视线。
等布料重新垂落,地上吴大娘与银两早已不见踪影,唯余一枝沾着晨露的杏花插在青石板缝中。
君墨渊玄色大氅残留的沉水香还未散尽,长街尽头突然传来铁蹄踏碎青砖的脆响。
八名皂衣官差策马冲散人群,领头那人腰间鎏金令牌晃得卖糖葫芦的小贩睁不开眼,竹签子上的山楂球滚落一地,沾着尘土蹦到云瑶绣着缠枝纹的裙边。
"孙大人有令!"为首的络腮胡官差甩出鎏金锁链缠住茶楼旗杆,镶着倒刺的链尾险险擦过雷公子手中的羊皮纸,"近日妖星犯紫微,凡聚众滋事者——"他突然盯着云瑶发间摇晃的金步摇冷笑,"按律当押送刑狱司,验明正身。"
人群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卖花少女挎着的竹篮里,新摘的茉莉被攥得汁水淋漓。
云瑶垂眸望着滚到脚边的山楂,忽然想起前世被押入冷宫那日,庶妹也是这般将鲜红欲滴的樱桃碾碎在她素白衣襟上。
"大人辛苦。"云瑶广袖轻扬,十二枚铜钱精准落入官差们悬在鞍边的水囊,叮咚声里混着不易察觉的银铃响,"不知刑狱司近日可缺松烟墨?
小女铺子里新到的徽州老墨,最宜抄录案卷。"
络腮胡官差脸色骤变,他腰间令牌突然烫得惊人——那鎏金表面竟浮现出孙大人私印的纹路。
君墨渊的剑穗适时发出龙吟,白玉螭龙暗金瞳孔扫过茶楼二层某扇雕花窗,那里有片孔雀蓝衣角倏地缩回阴影中。
雷公子突然用折扇挑起地上染毒的麦芽糖,糖丝在阳光下拉出诡谲的图腾:"上月漕运司的账本似乎也用的这种西域糖胶,巧的是..."他腕间新换的檀木珠突然裂开,滚出半颗刻着户部侍郎名讳的银瓜子。
"本官只是例行公事!"络腮胡官差猛地扯回锁链,旗杆上顿时木屑纷飞。
他胯下黑马突然惊嘶着人立而起,将藏在鬃毛里的翡翠鼻烟壶甩到云瑶脚边——那壶盖内壁分明烙着凤阳长公主的凤凰纹。
云瑶指尖轻点,鼻烟壶自动飞回官差袖袋。
她转身对人群福了福身,月白色披帛扫过青石板时,悄悄将腐血蒸腾的黑雾压回地缝:"瑶儿愿随大人去刑狱司,只是..."她忽然掀开茶楼门帘,露出屏风上已成判官图的百鬼夜行,"这些见证案情的父老乡亲,还望大人一并请去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