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夫人把孔学者请来。”向云边说边用银刀剖开信封夹层，藏在金箔里的磷粉簌簌落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青砖上燃起幽蓝的鬼火，那鬼火摇曳不定，散发着丝丝寒意。“再带两坛去年埋在凤凰木下的竹叶青——要贴着‘丙寅’封条的那批。”
当更漏指向亥时三刻，沙盘室已变成沸腾的工坊。人们的交谈声、工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罗工匠捧着放大镜跪在地上，鼻尖几乎贴到信纸，嘴里嘟囔着：“这桑皮纸掺了缅甸火山灰，墨水里混着暹罗王室祭祀专用的龙血竭。暹罗王室对祭祀用品极为讲究，常用这种独特的墨水书写重要文件。”他突然举起镊子，从纸纤维里夹出半粒金砂，兴奋地喊道：“王上您看！这是澜沧江上游才有的冲积金！而暹罗与澜沧江上游有贸易往来，这进一步说明这封秘函与暹罗王室有关。”
孔学者抓着棋谱闯进来时，发冠上还沾着文渊阁的蛛网，那蛛网在他奔跑时随风飘动。他跌坐在满地图纸间，纸张被他带起，发出“哗啦”的声响。忽然用朱笔在信纸空白处狂书：“这些看似污渍的斑点，实为暹罗宫廷暗码！”墨迹未干的《九章算术》推演式铺满半面墙，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最终指向三日后月食时的潮汐时刻。
子时的梆子声清脆地响起，惊飞殿外宿鸟，鸟群的振翅声和鸣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向云突然将信纸按在冰裂纹瓷枕上，瓷枕触手冰凉。柳夫人会意地递来煨在暖炉里的药酒，酒气蒸腾间，带着一股浓郁的酒香，纸面渐渐显出用鲛人泪写的密文。
“好个声东击西。”向云抚掌而笑，眼底却结着霜。“结合紫蕨叶的线索、信纸的材质和墨水成分，以及棋谱暗码指向的潮汐时刻，暹罗王要的不是硫磺，是借我们的船队运走他们藏在龟背岛的二十万石私盐。”他转身推开雕花槛窗，夜风呼啸着卷进来，带着浓烈的海腥味，扑灭半室烛火，烛火熄灭时发出“噗”的声响。“赵丞相——”
老臣应声从梁上翻下，怀里还抱着那尊翡翠貔貅，落地时发出轻微的闷响。“水师已经扣下三艘暹罗商船，甲板夹层里塞满用沉香木伪装的盐包。”
柳夫人正要添茶，忽见向云用银簪在沙盘上划出条蜿蜒曲线。簪头掠过代表都城的陶楼时，她瞥见他眉间那道系统光印正以奇异频率闪烁，恍若万千星辰坠入深潭，那光芒隐隐约约，带着一丝神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