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说完,一众金陵官僚都忙附和着笑起来,连连奉承要林思衡一展诗才。
林如海代为推辞道:
“雨村兄何必如此吹捧,金陵人杰地灵,岂少了文采风流?我徒便有一二虚名,亦实不过是萤火之光,怎敢妄谈青史,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林思衡瞧了这老者一眼,倒没料到这原来便是李纨之父,虽也是从四品的高官,放在金陵官场,也只矮贾雨村一头罢了,只是方才在席间坐着,却并不太应酬言语,瞧着都不怎么起眼。
既见师父已开了口,林思衡自然不好忤逆师意,也忙推拒道:
“多谢李大人厚爱,只是在下年轻识浅,不过只一二堆砌词藻之作,不堪入目,因得大家青眼,方有一二虚名,况且又在李大人这等饱学之士面前,岂不是班门弄斧?”
李守中闻言,不满得摇摇头道:
“伯爷快莫要言什么虚名,这名声二字,人人皆想要,却又不是人人可得,若要叫世人敬佩,除了平日了养性修身,又岂能少了真才实学?哪里是吹捧几句,就能实现?
今日知府大人设宴,这酒水虽好,可若只以这等荤腥之物来佐酒,便觉油腻,也少了七分滋味,还得要有一二佳篇入腹,才算圆满。”
林思衡再三推拒,李守中只一定要他来写,显出几分倔脾气来,林如海笑道:
“守中兄,这莫不是考校我这弟子来了?”
李守中闻言抚须笑道:
“如海贤弟,岂敢言考校二字,我实是做久了这祭酒一职,今日见猎心喜,心痒难耐,还请伯爷务必成全才是啊。”
林李两家俱是贾府姻亲之族,虽往日里并不太熟悉,言语间也并不见外,林如海见李守中有些倔脾气,又见在座官僚俱都来凑热闹,也只得摇头苦笑。
不过这等事他自己年少时也经历的多,如今虽是高官得做,可林如海骨子里也还是文人,况且他平日里嘴上不说,实则对林思衡这个弟子是十分满意的,不然也不会以女嫁他。便也笑道:
“既如此,衡儿且试做一二,正好我也瞧瞧,你这些年入了武职,课业可曾丢下了?”
林思衡面色一苦,又想起曾经初至河南之时,师父写信来说他不务正业,扬言要打断他的腿,也不知是不是黛玉说的好话起了作用,这话如今自然不再提了,只是林如海发了话,林思衡也只得苦笑道:
“既是老师有令,弟子怎敢不从,只是若果真做的不好,师父若要罚我,也且等散了席才好。”
众人一时皆笑,言靖远伯风趣,待席间安静下来,林思衡略作思量,转动手中酒杯,略饮了杯酒,贾琏倒有几分眼力劲儿,方才又给他斟了一杯,便听林思衡已开口念道:
“钟阜龙蟠帝陵州,湖光山色烟雨楼。
朱雀桥边新燕语,乌衣巷口暮云流。
孝陵松柏参天柱,贡院文章映蟾光。
莫问六朝兴废事,秦淮依旧月如钩。”
雨村听罢,便即抚掌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