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沥青融化的刺鼻味,陈东兴蹲在马路牙子上系鞋带。昨夜暴雨冲垮了社区球场的排水沟,此刻裂缝里嵌着碎玻璃和烟蒂,像条镶满毒牙的蛇。虎子们正用工地铲车运来建筑废料,二十个安全帽在朝阳下泛着橘色暖光。
"东哥!体校那帮孙子又来了!"豆豆的破锣嗓子惊飞电线上的麻雀。陈东兴抬头,看见奔驰车队碾过积水的柏油路,溅起的泥浆在体校教练的定制西裤上绣出泼墨山水。
烈日将球场烤成铁板烧。陈东兴的帆布鞋底被沥青黏住,抬脚时扯出蛛网般的黑丝。体校队员的防滑钉鞋踏出整齐军鼓声,战术背心上的赞助商logo像群虎视眈眈的复眼。
开赛哨响的刹那,虎子像脱缰野狗般窜出。他的左脚凉鞋带突然绷断,脚掌擦过滚烫的沥青,腾起缕缕焦糊青烟。"接着!"方文君甩出穿烤串的铁签,虎子凌空抽射——铁签精准扎进球门旁的西瓜,猩红汁液喷溅成挑衅的惊叹号。
体校队长冷笑抬腿,耐克鬼牌球鞋的钻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陈东兴突然启动,帆布鞋底碾过被烈日烤软的沥青,在禁区前沿拖出两道焦黑辙痕。当他模仿运河船工收缆的节奏急停时,体校后卫的钉鞋深深楔入柏油,整个人如被封印的石像。
夕阳将人影拉成扭曲的皮影戏。张明月在场边调配盐水,医用冰柜里镇着刘婶送的酸梅汤。体校门将正在换第三副手套,定制护腕已被汗浸成深灰。陈东兴瞥见对方膝盖护具的魔术贴翘起边角——那是张明月说的旧伤位置。
角球时刻,老赵突然敲响五金店的铁皮招牌。三十块废钢板在敲击下共振,声波惊起满街流浪猫。陈东兴迎着刺目夕阳跃起,帆布鞋头勾起的足球在空中划出熔金色弧线。体校门将扑救时护膝突然崩开,医用胶布在高温下失去黏性——足球擦过颤抖的指尖,撞碎球网后滚进方文君的烧烤架,炭灰炸成漫天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