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灵顿的清晨被浓雾裹挟，陈东兴在器械室发现卡瓦略的战术手册摊开在哑铃架上。葡萄牙语笔记的缝隙里，塞着片干枯的鸢尾花瓣——蓝紫色纹路与张明月药膏里的贝壳裂痕惊人相似。当他用拇指摩挲花瓣时，青训营突然传来汤姆的惊叫，少年正对着南看台破损的栏杆发呆：不知谁用鱼线将贝壳串成潮汐表，悬挂的铜铃在雾中叮当作响。
安切洛蒂把战术会议搬到了曼彻斯特运河的驳船上。意大利人用船桨搅动浑浊的河水，漩涡中浮出半块拜仁队徽的贴纸。「三十年前我在这里掉过块冠军奖牌，」他忽然将桨叶指向卡瓦略，「沉底的东西总会被暗流带回。」葡萄牙人腕表的反光在水面划出银线，陈东兴瞥见表盘内侧刻着句德文谚语：「真正的锚从不畏惧深海」。
对阵拜仁的赛前训练，草皮上莫名出现数十个微型舵轮。卡瓦略用鞋尖挑起一枚，金属锈屑落进陈东兴的护踝缝隙，灼烧感让他想起张明月药膏里的北威尔士贝壳。林小满的战术平板突然黑屏，重启后的热力图上，所有数据点竟连结成里斯本海港的轮廓。
更衣室的淋浴间漏水三天了。陈东兴在瓷砖裂缝中发现根荧光黄的纤维——与南看台小女孩手链的材质相同。当他凑近观察时，卡瓦略的歌声混着水雾涌来，葡萄牙语民谣的某个音节与漏水的滴答声共振，在墙壁上蚀刻出拜仁主帅的侧脸剪影。
比赛第17分钟，陈东兴在争顶时扯断拜仁后卫的项链。银质舵轮坠入边线积水，卡瓦略突然跪地用护腿板舀起水花——倒影里浮现出慕尼黑安联球场的轮廓。裁判吹停比赛时，南看台传来口琴版《你永远不会独行》，小女孩的父亲用酒瓶敲击栏杆，玻璃碎裂声惊飞了落在广告牌上的海鸥。
暴雨在球员通道汇成溪流。张明月用绷带蘸取雨水为陈东兴冷敷，药棉上的水渍显影出拜仁更衣室的结构图。通道尽头的阴影里，汤姆正往拜仁球童手里塞贝壳，少年运动鞋上的荧光涂鸦与对方球袜的条纹诡异呼应。
终场前八分钟，卡瓦略突然脱掉球鞋赤脚带球。湿漉漉的草皮在他脚下犁出深沟，陈东兴嗅到浓烈的海腥味——与母亲葬礼那天的港口气息如出一辙。当足球旋转着撞入球网时，拜仁门将的咒骂声与驳船汽笛同时在雨幕中炸响，卡瓦略脚底的伤口渗出的血水，在积水里晕染成拜仁队徽的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