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破开司天监偏殿时,铜鼎里炼着的人面蛊尚在嘶鸣。
监正望着被扔在案上的太极铜牌,手中星盘砰然坠地,二十八宿的银钉在血泊里溅起细小涟漪。
楚皓策马穿过玄武门时,怀中的翡翠禁步硌得心口发疼。
这是去年上元节林婉输给他的赌注——彼时她为追查南疆细作扮作胡姬,足间金铃与腰间玉饰撞得叮当响,却在他扯下面纱时反手将禁步塞进他衣襟:";王爷既赢了,便日日戴着提醒妾身。";
王府角楼的灯笼在风雪中晃成朦胧光晕,他仰头望见林婉凭栏而立的身影。
她正将什么物件抛向夜空,金红焰火炸开的瞬间,他看清那是他们大婚时共饮合卺酒用的缠枝莲纹杯。
";王爷...";贴身侍卫欲言又止地递上帕子,楚皓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湿了眼眶。
他握紧缰绳最后回望飞檐,琉璃瓦上的残雪映着林婉鬓间凤钗,恍若那年春猎时穿过她发间的带血箭翎。
更漏声催到第三遍时,林婉忽然抓起妆奁里的犀角梳。
铜镜映出她将梳齿刺入掌心的动作,鲜血顺着《炼蛊谣》的曲谱蜿蜒,渐渐汇成司天监密道的走势图。
";备轿。";她染血的护甲轻叩窗台,惊得枝头寒鸦扑棱棱飞向太极宫方向,";该让咱们的皇后娘娘听听,炼蛊坛里的毒虫是怎么互相撕咬的。";
楚皓在宫门前握紧泛黄的圣旨,帛布边缘还留着林婉去年中秋咬破手指画的歪斜月牙。
当丧钟混着婴儿啼哭般的蛇啸再度响起,他望着掌心随血脉跳动的朱砂符印,忽然将那道责令休妻的圣旨叠成纸燕塞回袖中。
朝阳终于冲破乌云时,太极殿的盘龙柱上,不知谁用蛇血画了张讥诮的笑脸。
那上翘的嘴角沾着片金铃碎片,恰似林婉昨日掷碎玉镯时的弧度。
(接上文)
楚皓跪在盘龙纹金砖上,青玉扳指在皇帝拇指转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