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立即反应过来:“是宋云徽!”
崔怀嫣点头道:“没错,他竟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咱们,偏偏他财大势大,宋家的产业遍布全国,如果他有心刁难,咱们怎么也是绕不开他的。”
许念听得皱起眉头,若说打仗做官她擅长,可生意场上的事,她没有崔怀嫣这般有经验。
于是问道:“那姐姐准备怎么办?”
崔怀嫣一脸焦虑道:“现在那些货就堆在仓库里,宋云徽宁愿赔钱也不收。这么大的体量,再想卖到别处也不容易,最关键的是,咱们崔家织造是渝州的金字招牌,从来没有因为不合格而退货过,往后如果所有订单他都横插一脚,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许念连忙握住她的手道:“姐姐莫要忧心,咱们总能想到法子,崔家织坊近百年的基业,哪是他宋云徽说毁就能毁掉的。”
崔怀嫣重重叹了口气,又拿起茶水喝了口,又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
“大伯原本在京中做官,他过几日要回渝州探亲,三叔和四叔特意请了老族长出山,应该是想借着这机会,逼我们把崔家织造交出来。”
许念心头一惊,崔怀嫣口中的大伯就是现任内阁次辅、吏部尚书的崔承恩,而他的女儿,就是如今皇帝后宫里唯一的妃子崔贵妃。
当年在诏狱里,就是这位崔贵妃指使大理寺的崔志对自己用刑,想要逼她画押认罪,最好直接死在狱里。
崔承恩十几年在京中为官,现在竟然要休假回渝州,难道也是受了萧应乾的指使,为了帮宋云徽拿到崔家织造?
许念心头乱糟糟的,崔怀嫣唤了她两次才回神,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不记得大伯了是吗?”
许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道:“他在京城做大官,一定很难相处吧?他会不会逼我们把织坊交出来?”
崔怀嫣叹气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同大伯也没见过几面,不知他到底是何想法。”
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似是被什么触动,眼角垂下来道:
“爹爹以前总对我说起,他刚接受崔家织坊时的事。那时爷爷刚去世,下面管事的人都是跟随爷爷打江山的元老,并不服爹爹出来当家。爹爹花了许多时间和力气,才终于让那些叔叔伯伯信服,甘愿听从他的号令。”
“而爹爹那时一年中由至少半年都在外奔波,需要打通各路关节,不断收购桑田和零散的织坊,终于将生意越做越大,成为今日渝州的织坊招牌。”
她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道:“崔家织坊是爹爹的心血,他以前总是长吁短叹,说我有魄力又够细心,只可惜是女儿身,若我是男子,他就能放心将崔家织造我,相信我能把它做的更好。那时我还很不屑,我告诉他女儿身又如何,我能比三房四房的那些堂兄做的更好……”
她语声哽咽起来,垂下眸子道:“可是青儿,我今日突然觉得好累,若我是男子,三叔四叔根本不敢打咱们家的主意,宋云徽也不会利用他们让我们腹背受敌,我今天甚至在想,也许将崔家织坊卖给宋云徽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咱们至少能拿到一笔钱安稳度日。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这么认输,难道只因为我们是女子,就没法守住爹爹的心血,这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