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前的香囊不知何时被艾草灰浸透,在匕首上蚀出细小的孔洞。"沐将军,给魏国公府递的帖子该有回音了?"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十八声净街鞭响,八抬绿呢大轿径直闯入庭院。
轿帘掀开的刹那,满院哗然。
走出的竟是本该在终南山修道的刘伯温!
青袍道人手持罗盘,袖中滑出半卷《农政全书》:"贫道夜观星象,见奎宿坠于江淮——这不,特意来帮李大人改改风水。"他罗盘指针突然飞转,直指沙盘上某处暗礁,"此处沉七艘粮船,可成玄武镇水阵。"
大地主甲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些粮船的烙印分明是他去年谎报灾情私吞的官粮,此刻船缝里的陈米正在琉璃盏中与毒药发生反应,泛出魏国公府特供胭脂米的茜色。
"报——!"信使突然冲入雨中,手中塘报被雨水晕开字迹:"黄河清淤工程三十八位工匠联名上书,愿为李大人作保!"紧随其后的马队驮着成箱的"万人伞",伞面密密麻麻的血指印刺痛了保守派的眼睛。
李明抚摸着香囊上的并蒂莲,望着开始融化的磁石小人:"诸位可知,爪哇人写字时最忌白鹭窥视?"他忽然将沙盘整个推入雨中,"因为这种鸟——"十二座分水堰模型在雨水中自动拼合,齿轮咬合声竟与城外真实的水闸运转同步,"专吃藏在暗处的蠹虫!"
当第一道闸门轰然开启时,所有人都看到浪花中浮起青铜耳环。
沐春的刀刃映着魏国公府护卫仓皇逃窜的身影,而刘伯温的罗盘正指向大都方向——那里,早朝钟声刚刚响起。
卯时的晨雾还未散尽,奉天殿的金砖已跪满朱紫公卿。
魏国公的象牙笏板第三次砸在金砖上,迸裂的碎屑弹到户部尚书皱巴巴的鹌鹑补子上。
"耗费百万钱粮修这劳什子水闸,不如多铸几门红衣大炮!"老国公的唾沫星子溅在蟠龙柱的鎏金鳞片上,"李大人莫非想学那前宋,用文人的酸腐气淹死蒙古铁骑?"
李明抚过袖口被硫磺烧焦的竹叶纹,将浸过靛蓝药汁的田契轻轻摊开。
染着茜色胭脂米的契约遇光变色,瞬间显露出爪哇商船特有的星芒暗纹:"国公爷去年往爪哇贩的三十船丝绸,换回来的可不是大炮。"
刘伯温忽然在丹墀下笑出声。
老道手中的罗盘不知何时换成个鎏金日晷,晷针阴影正指向魏国公颤抖的膝盖:"贫道昨夜观星,见国公爷的命星陷在奎宿狼牙阵里——这不,特意带了驱邪的玄武石。"他从道袍里摸出块刻着粮船烙印的矿石,惊得工部尚书打翻了青花海水纹笔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