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打在秦淮河面泛起白烟,李明指尖轻敲赭石箱板,那抹釉里红在烛火下泛着诡异光泽。
夏元吉望着漕运图上逐渐成型的靛蓝纹路,突然倒吸凉气:"磁砂矿脉交汇处——这不正是工部上月奏报的塌方矿区?"
"所以假币集团才会选择这里。"李明蘸着参汁在图纸划出弧线,"高温煅烧磁砂需要大量木炭,而塌方矿洞恰好能掩盖烟雾。"窗外闪电劈开夜幕,照见舱底木箱缝隙渗出的赭色粉末,竟与白日收缴的假币原料如出一辙。
寅时三刻,六名漕帮汉子抬着蒙红布的验钞阵铜镜登上码头。
暗处有人影晃动,李明突然抓起铜镜转向东南,十二道月光折射在城墙上,恰照亮磁州窑方向冲天而起的青烟。
三日后乔装成陶商的队伍刚近磁山,夏元吉就扯住缰绳。
山脚采石场里,十几个匠人正将青石料装车,但每辆牛车吃水线都浅得反常。"他们在搬运空箱。"李明捡起块碎石,指腹擦过表面褐色痕迹:"这是煅烧磁砂产生的氧化铁,采石场地下必有窑炉。"
暗哨换岗的间隙,众人贴着矿洞渗水的岩壁潜入。
李明突然按住夏元吉肩膀,洞顶垂落的藤蔓间,七八根细若蛛丝的银线在幽光里若隐若现。"绊发雷火弹的引线。"他解下腰间酒囊,将参汁顺着银线缓缓浇下,"看来我们的客人很舍得下本钱。"
地底轰鸣声骤起时,李明正盯着窑洞深处那台改良版水排鼓风机。
六个赤膊匠人将成筐铜钱倒进酸液池,假币头目举着带釉里红纹的陶范厉喝:"掺三成锡!
那帮蠢官绝对验不出——"
寒光乍现,十二面铜镜突然从洞口反射阳光,将整个窑洞照得雪亮。"现在能验出了。"李明箭步上前扣住对方手腕,现代擒拿术的锁技让壮汉瞬间跪地。
夏元吉带人掀翻酸液池,赭色液体漫过地面时,角落里某个青瓷香炉突然冒出诡异紫烟。
当最后个打手被捆成粽子,李明却在香炉灰烬里摸到块带爪痕的铜牌。
牌面饕餮纹中央,赫然刻着大都某位亲王的徽记。
洞外忽传来鹧鸪哨声,三长两短,正是漕帮示警的暗号。
"放箭!
给我把这群官狗射成筛子!"假币头目扯着破锣嗓子嘶吼,十余名弓手从窑洞二层跃出。
李明拽着夏元吉滚向酸液池后的石柱,三支铁翎箭擦着发髻钉进陶范堆,溅起的碎瓷片在夏元吉左颊划出寸长血口。
"大人当心!"漕帮汉子王铁牛抡起鼓风机铁轴格挡箭雨,火星迸射间突然闷哼——支穿甲箭竟透过铁轴缝隙,将他右肩钉在窑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