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刺激得假币打手们愈发癫狂,有个独眼汉子竟抱起整罐酸液泼向人群。
"闭气!"李明抓起浸透参汁的外袍蒙住口鼻,酸雾弥漫中隐约看见头目正往密道钻。
他抄起地上半截陶范掷出,带着釉里红纹的陶片精准打中对方膝窝,却见那厮反手抛来个黑陶罐。
"轰——"
紫色火焰瞬间吞噬半间窑洞,夏元吉扑倒李明时,后背衣料已燎出焦痕。"是磷粉!"李明盯着满地跳跃的鬼火,突然抓住漕帮汉子的铁链钩:"把他们鼓风机的牛皮管勾过来!"
"大人,他们封死了东侧通道!"夏元吉捂着渗血的胳膊,指缝间还夹着半截断箭。
李明却盯着窑顶渗水的裂缝冷笑:"还记得工部矿脉图吗?
这上面三丈就是废弃的引水渠。"
他踹开被酸液腐蚀的青铜香炉底座,露出底下蜂窝状的岩层:"王铁牛,把你怀里那包磁砂撒进鼓风机!"漕帮汉子愣怔片刻,突然咧嘴大笑,染血的牙缝里挤出句话:"您是要给这群龟孙洗个热水澡?"
随着改良水排轰然启动,混着磁砂的滚烫蒸汽顺着岩缝直冲而上。
不过半盏茶功夫,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岩石开裂声——"轰隆!"
倾泻而下的河水裹着碎石冲垮西侧砖墙,正撞翻三个举着狼牙棒的悍匪。
假币头目刚爬起来的半个身子又被浪头拍回密道,呛着水沫大骂:"朱重九!
你他娘的不讲武德!"
"跟造假币的讲道义?"李明踩着齐膝深的浑水逼近,突然旋身躲过冷箭,反手将箭杆插进对方发髻:"这箭矢用的可是兵部特供精铁,张千户昨晚丢的那批军械......"他故意拖长尾音,满意地看着头目瞳孔骤缩。
当最后个打手被铁链捆成端午粽子时,夏元吉正对着满地泡发的假币苦笑:"掺锡的铜钱经水就起绿锈,倒是省了咱们验伪的功夫。"李明却蹲在密道口,指尖摩挲着青石板上几道新鲜刮痕——那分明是马车铁轮留下的印记。
"大人!"王铁牛捧着个湿漉漉的包袱跑来,"密道里搜到的,都是准备运往漠北的假币。"李明展开包袱皮,瞳孔猛地收缩:本该在江南流通的"洪武通宝"里,竟混着数十枚刻有吐蕃文字的银币。
夏元吉倒吸冷气:"这些蛮子怎会认得新币制?"夜风突然灌进残破的窑洞,吹得火把明灭不定。
李明望向窗外起伏的远山轮廓,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秦州府竟有商贾用新币当占卜铜钱,只因边缘的防伪刻痕"像煞了星象图"。
"元吉啊。"他忽然轻笑出声,捡起枚吐蕃银币弹向空中,"你说要是把新币边缘刻成十二生肖,云贵那边的土司会不会抢着收藏?"银币落地发出清越声响,惊起林间宿鸟,扑棱棱掠过天边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