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儿、嵘儿那里夫子可有说什么?”孟氏依然径直向前,没有回头,如同和空气说话一般。
“没有!想来两位小公子定是表现很好。”另一个婢女马上接口答道。
下人都已习惯了孟氏如此问话的习惯,没有任何不适。
“不要妄下断言。”孟氏语气听不出喜恶。
“是!奴婢知错。”婢女忙垂头应着。四奶奶不容许身边人打诳语,她得改!
“峥儿、嵘儿可在读书?”周氏问。
“在!奴婢刚刚在二门那里问过小少爷身边小厮,说两位小少爷都在临摹字帖。”婢女答着,可心里却可怜小少爷比她们这些奴婢还辛苦。已经亥正,府里大部分主子都歇了,两个小少爷呢?唉!
“明儿个一早去前院,把峥儿、嵘儿房里的炭盆撤了。”孟氏吩咐。
“四奶奶,这些日子有倒春寒,夜里还是寒凉,是不是再等几日?”有婢女犹豫下,还是咬牙开了口。荀峥少爷六岁还好,荀嵘少爷才三岁,如何受得住?
孟氏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那婢女,眼里有凌厉。婢女瑟缩了下,急急垂头应是。
“荀子有云:‘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你们日日跟着主子,若这道理都不懂,如何能好好提醒督促?你回去将此句抄写百遍!”孟氏面无表情,却语气冷肃。
“是!奴婢谨记!”几个婢女都齐齐福身,不敢再多言一句。
周氏没再看婢女,边径直转身,边继续说道:“明日去夫子那里问问峥儿、嵘儿的学习进度。”孟氏说。
“是!”婢女彼此看看,心里暗叹。
四奶奶这是又要考教两位小少爷功课了。峥儿少爷还好,可嵘儿少爷才三岁。想想上次,嵘儿少爷因为没有答出四奶奶问题,手掌被打得高高肿胀的样子,婢女心里就是一紧。
孟氏回了自己的卧房。
这房间实在不像一个主子奶奶的内室。除了一张挂着练色幔布的床外,只一张婢女值夜睡的窄榻、一张松木的桌案、一个简易的妆台,并两把椅子。简薄粗陋得过分,也苍白清冷得过分。
孟氏坐到妆台前,一眼不看铜镜里的自己,随手摘了头上唯一的簪子,打开妆奁放进去。那妆奁竹编而成,看着用了很多年。里面浅浅一层,只放了稀稀落落的钗环、簪子、手镯,件件色泽暗淡,款式老旧。
孟氏站起身,走到床边,掀开床幔,露出了堆满床头、床尾的书籍来。她随手拿了一本卷册,边翻看,边走向桌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