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并不明亮,她一页一页慢慢翻着书卷,完全忘了时辰。
值夜的婢女把足汤放到孟氏脚下,帮她脱去鞋袜。婢女抬头觑了一眼,孟氏眼波未动,全无所觉。婢女垂眸继续手下的动作,只心里叹息。
她在四奶奶身边伺候了好多年,从没见她大哭大笑过,好像永远无欲无求,规矩刻板得紧。
只说这屋子,谁会相信住着侯府嫡出四爷的正妻。清苦的庵堂也不过如此吧?
三太太周氏端着婆母的身份,对四奶奶极尽磋磨,非打即骂,可四奶奶让跪就跪,让罚站就罚站,让饿着就饿着,一句辩驳都没有。别说三太太大骂四奶奶死人一个,就是她们这些奴婢看着,都觉四奶奶没人气儿。
四奶奶从不发脾气,从不吐恶言,可婢女在面对她时,就是会莫名紧张。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就觉压抑紧绷,就觉如坐针毡。
孟氏卧房的烛火一直燃过子正,而第二日寅时末,孟氏已经又坐在了桌案前,边习字,边等着二门开启,荀峥、荀嵘进内宅来。
值夜的婢女揉着发红的眼睛,靠在门旁,昏昏欲睡。这四奶奶是铁打的么?每日不过两个多时辰的睡眠,其余时间要么读书,要么练字,要么督促两位小少爷。这主子奶奶比她们奴婢做得还辛苦,过得还清苦,何必!
“四奶奶,四爷说直接去衙署,朝食不过来吃了。”一个婢女挑了帘子进来,福身朝孟氏禀告,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知道了!”孟氏眉眼不抬。
“奶奶,四爷昨晚睡在了书房。”婢女狠狠咬了下唇,鼓足勇气说了这样一句。
“嗯,知道了!”孟氏依旧波澜不惊。
两个婢女互相对望一眼,又是心下叹息。
四爷是这府里难得心思清正,又性子温和的男主子,四奶奶但凡亲和柔婉些,夫妻感情不会差。可四奶奶偏生是这样,她们这些身边人心如明镜,可谁也不能、不敢多言。
不和四爷多亲近,和府里女主子亲近也好啊!可四奶奶除非不得已,否则连正清院都不出。有时,几个婢女偷偷嘀咕,四奶奶大概连府里各房主子都认不全吧?
看看大房的五奶奶,再看看她们三房的这位四奶奶,她们能说什么?两位年龄最为接近的主子奶奶,怎如此迥异呢?
婢女见过五爷、五奶奶对视的样子,也见过五爷偷偷去拉五奶奶的手。五奶奶满脸娇羞,斜睨五爷。美人含情,若她是男人,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