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塔妮娅王小心翼翼地将她红白色羽毛长裙的裙裾提起,然后俯身,动作缓慢地坐了下来。期间她胸前的骨骸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喜悦中隐藏着哀伤的音乐。
“这件长裙是我与我丈夫成亲时所穿。”她的轻轻地抚顺杂乱凸起的羽毛,继续说道,“曾经我十分讨厌它,觉得它既难看,又散发着一种教人无法忍受的奇怪气味,于是我将其束之高阁。可当我的孩子、我的丈夫接连死去后,一切都变了。我陷入到了无尽的悲伤与绝望之中,我试图将一切与他们有关的东西统统销毁,他们挥过的长斧,他们喝过的木杯,他们穿过的长靴,甚至是他们睡过的床与坐过的软垫……直到整个屋子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箱子。那是属于曾经的我的‘宝库’,其中有我成婚前所穿戴的坠饰与头冠,当然也包括这件羽毛长裙。当看到它的时候,我又回忆起了那场盛大的婚礼,那正是我命运的转折点。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它点燃焚烧,可在我将火把靠近它的时候却犹豫了。‘这是在逃避呵,’我当时这么想到,‘一旦焚烧,也就意味着我承认了命运的失败,意味着我向他们妥协。’那一刻,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与智慧,我突然感觉自己想通了,我得抗争,得将我丈夫与孩子的遗志延续下去,即便以后我再也没有子嗣,但斯卡托特仍然留存啊。”
提塔妮娅王的笑容短暂消失,眼中泛起了泪光。她的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捻了一下胸前的骨骸,然后放回膝盖上。
“他们?”艾莱克知道提塔妮娅王所说意不在羽毛长裙,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点,“你所说的向‘他们’妥协,这个他们是谁?是不是与你现在想要摆脱的困境有关?”
提塔妮娅王再次恢复了微笑,但这一次,笑容之中带着些许苦涩。“啊,‘闯入者’,请允许我依然如此称呼你。”她说,“但在你答应帮助我之前,我没法将事情告知于你,因为这牵涉到斯卡托特千百年来的秘密……将秘密告知于外人,这在斯卡托特是不被允许的,若是被发现,将被处以固刑。”
“固刑?”艾莱克颇为不解。
“你们从哨塔监牢来此处时已经看到了那根黑色岩柱。”她述说道,“自斯卡发现并建立营寨以前,它便屹立于此。或许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它就已经出现——那些都是在斯卡托特中流传的传说与神话故事。黑色岩柱为斯卡托特提供了庇护,却也将阴影笼罩于此,它是一体两面的神秘存在。固刑便由此产生,受刑者将会被捆绑着带至岩柱之下,然后他将长久地面对黑色岩柱。”
这样的处刑方式在伊尔玛看来似乎并不恐怖,她看过太多折磨人的方法:灼烧炙烤、灌水之刑、慢性撕咬等等,每一种都会让囚犯得到无尽的痛苦。她想不通面对那黑色岩柱有何恐怖之处。
艾莱克似乎也与伊尔玛有着同样的疑惑,他说:“那会带来什么?”
“会带来世间最无法忍受的恐惧,源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而这种恐惧进而会反噬受刑者的躯体,使之陷入到灵与肉体的双重折磨。”提塔妮娅王解释道。
“那黑色岩柱……是什么?”艾莱克眼中折射出异样的绚烂光芒。